安奕沒去收拾,抱著安雅留下的筆記本走進旁邊的小房間。
這是安雅的臥室,自她生病住院後就再沒回來住過,床鋪上的玩偶、牆上貼的海報、書桌上的擺件、窗台上的盆栽……到處都有她的痕跡,但一切又在漸漸消失。
安奕坐在床尾鋪著的地毯上,抱過床上的一個兔子玩偶,向後靠著床墊呆呆地凝視著天花板。
窗外依稀傳來鄰居家的電視聲和談笑聲,其樂融融的,一起為年倒數。
安奕在零點敲響的那一刻,埋進兔子長耳里,放聲痛哭。
節日氣氛越濃,襯得人越孤單。
安奕買來一打啤酒,把自己關進房間。
窗簾拉著,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過了幾天還是只有幾個小時。
等一道刺目的光亮打在他臉上時,安奕皺著眉頭退縮到角落裡,適應片刻才看清楚來人的臉龐。
是林譽明和秦牧野。
「你喝了多少?」秦牧野聞到屋子裡的酒氣相當重,不禁皺了皺鼻子。
安奕搖搖頭,林譽明直接捧著他的臉,拿小手電照他渙散的眼睛檢查,「除了喝酒,還吃什麼藥了沒有?喝了多久,現在有沒有別的不舒服?」
安奕再度搖頭,他倒是想吃藥,可家裡早沒了。
這個家除了他自己,什麼都沒了。
林譽明鬆口氣,把安奕攙進衛生間,給他洗了把臉。
安奕頹然回到客廳里坐著,嗓子沙啞得像台破收音機:「你們來做什麼?」
「當然是不放心你。」林譽明嘆道,「安奕,我知道你難過,但人應該向前看,該走出來了。」
秦牧野附和道:「妹妹如果在,她看見你這樣也要傷心的。」
安奕揉了把臉,「我知道,謝謝關心。」
林譽明一看就知道他沒往心裡去。
他勸道:「安奕,你不該是現在這樣的,你可是一直讓安雅引以為傲的絕世好哥哥,她肯定希望你好好生活,不要消沉。以前你是為了家人,以後就當是為了自己吧。」
為自己?
安奕自18歲以來,十年間沒有一天是為自己活的。他已經習慣了為家人奔走,現在沒了目標,他做一切都沒有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還談何改變。
「那你是準備把自己關在這裡,喝酒喝死都沒人知道嗎?」秦牧野突然變得有點激動,拽起安奕就想帶人往外走。
「你幹什麼!」林譽明過來攔他,「有話好好說。」
秦牧野覷一眼安奕酡紅的臉頰,「小安哥想喝酒買醉,那我們就去喝個痛快。」
安奕被塞進車裡,林譽明坐在旁邊,秦牧野開車,直接把他們帶去會所,各式各樣的洋酒點了滿滿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