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从地上跃起,庞大的身躯,巨型的斧头并没有让他的度变得缓慢,反而眨眼之间便到了忘忧跟前。忘忧似早有戒备,一个错步恰好避开了那巨斧的袭来。
那人挥动巨斧的度,就像他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把轻剑般,可那威力却提醒着忘忧,那不是一把普通的轻剑。
巨斧有着一股灵气围绕,一下又一下地向他斩去,他每次避过之后,墙壁便会留下被那巨斧亲吻过的斩痕,沙石碎裂掉到了地上,滚动到那血池之中。
木属石室那棵树的攻击与这巨人的招式相比,简直是婴孩玩泥沙,他斩击的度比忘忧出剑的度还要快,斩击的力度近可比拟开山辟石。可奇怪的是,忘忧总感觉巨人一直往他的手臂斩去,而没有真正要取其性命之意,但若是自己猜错了,那也只会落得魂断血池的下场,况且,他除了不停避过巨人的巨斧与身法以外,几乎没有法子再作其他反击的余地。
避了无数次巨斧的攻击后,忘忧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此时才开始埋怨手腕上的锁灵环,若然没有锁灵环,也许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只能避着的份。可如此这般一直逃避也不是一个好的法子,身上也只有匕在,也不可能以匕把那巨斧挡下。
一不留神,手臂便被巨斧轻轻划过,破了一道血口。忘忧几乎退到了洞口,捂着流血的手臂,带着急捉的呼吸道:“你是鬼族?”
巨人没有停下攻击,仍然向着他挥动着巨斧道:“正是。”
忘忧边吃力地避着擦身而过的巨斧边道:“你何以在此守了千年?”
巨人手中的攻击像是迟疑了半刻,便又继续攻向他所在之处道:“与汝无关。”
“我只踏出洞口,你便不杀我吗?”
巨人摆着架势沉声道:“会。”
忘忧苦笑道:“那我只能继续逃。”
他转身跑进了入口的走道,那巨人便紧随在后追了上来,只几步功夫便追上了忘忧,他挥动巨斧向下斩去,却因走道太窄,把巨斧卡在顶上,中门大开。
鬼族诛心必死。
那是他脑中浮现上官望舒于林中忆述十年前,被隐救下时的说话。
他顿了步子以下向上翻身,以匕利落地刺进巨人的心脏,巨人怒吼一声震动着整个走道,用力地把卡在上方的巨斧向前斩去,把那走道上方的石块斩了下来掉到身旁,使整个走道着巨大的响声,而这一切只生在眨眼间的事情。
随着巨斧的落下,空中带出了一片鲜红喷洒在走道的墙壁上。巨人的倒下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忘忧额上冒着冷汗,带着锁灵环的左手捂着空空如也的胳膊,而地上除了那侧身倒下的巨人外,巨人的胸口之处,还有着以被鲜血染红的半截握着匕的手臂。
忘忧靠坐在墙边,把头上遮挡蓝眼的布条解了下来,用力地把断掉的手臂绑紧,以尽力阻止鲜血的流失。他踩着巨人的身体,用力把他胸口那把匕与断臂一同拔出,从染满鲜血的手中把匕取出,重新放回了鞘中。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了须臾,带着无力的身体,慢慢地往瀑布后方的洞穴走去。
鲜血仍然在流,他每踏过之处都出现一个血印,就像脚踏血莲般,盛放了一地。
他走到了瀑布后面的洞穴,油灯的火仍然未完全熄灭,照着那原本巨人所坐着的位置,那后方放着一个长形盒子,忘忧把那盒子拿起,没有打开,便携着那盒子往回走去。
他依旧贴着走道的墙壁走着,可也不知道是原本走道便是漆黑一片,还是他的眼前开始黑,他感觉仿佛走了一辈子的路,也还没有走出这个迂回的走道。
走道中一直回响着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一滴,两滴,清脆地传回忘忧的耳边,脑中不知为何忽然挂念起那让他垂涎的血味。
他心中苦笑道:我这是有多迷恋他的血啊?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透着一丝光线,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踏进那光线之中,眼及之处,便是站在洞中的那位环着手高大的黑衣人。
上官望舒看见出来的那个血人,连惊呼也几乎忘记,快步走上前去,却在走到忘忧身边时,被另一黑色人影挡在了跟前,接住了倒了下来的忘忧。
上官望舒看得出来,长风搂着忘忧的手在颤动着,他轻轻拿起只剩下半截的血袖,那本来终日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也浮着焦虑之色,而上官望舒原本伸出的手,也默默地收进了衣袖之中。
上官嘉佑从腰间的锦袋中取了一颗药丸塞到了忘忧的口中道:“这有止血之用,吞下。”
忘忧半睁着眼,带着无力的呼吸倚在长风的胸膛上,把那药丸慢慢地吞下。
上官望舒想到了小时候在林子遇袭,隐受了伤时,那面具人的举动。他抽出了手中的剑,在自己的手臂中划出一道血口,递到忘忧的唇边,鲜血随着手臂滴到了忘忧的嘴上。
那血的甜味传到了他的脑中,他舔了唇上的鲜血,便像被唤醒的饿狼般捉过跟前的手臂,把嘴唇附在了那道血口之中,本能地吸着从那流出的鲜血。
上官嘉佑愣在一旁道:“这是,作甚?”
上官望舒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酥麻感,故作平静道:“治疗。”
上官嘉佑虽不明白这种“治疗”为何意,只静静地等待着这“治疗”的过程结束再行询问。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忘忧的唇抵在上官望舒的手臂上昏了过去,他手中的长盒子掉到了地上。上官望舒缓缓地抽回了手臂,长风单手递上了早了备下的布条,他沉着脸取了过去,把它绑在血口上,再放下了衣袖把它遮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