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太急,家裡只有熱水,你隨便喝一點。」郁瓊枝把熱水放到晏寒聲面前,突然感覺現在的場面有點滑稽。
他們明明是剛結婚的夫妻,卻客氣疏離地像是上下級。
當然,郁瓊枝很自然地把自己分為了下級,為了照顧陰晴不定的上級而膽戰心驚,鞠躬盡瘁。
「我的光腦什麼時候能解除權限?」郁瓊枝問,這幾天沒有光腦,他日常生活都不太方便。
晏寒聲喝了口熱水,熱水的溫度被郁瓊枝特地調過,不會過燙到無法入口,也不會過涼。
「過幾天,媒體那邊會收到你的照片,你不會因此受到麻煩,媒體都是找好的,輿論方面控制權在我手上。」晏寒聲說完,把目光投向了桌對面站著的郁瓊枝,他期待郁瓊枝有什麼反應。
但郁瓊枝聽完,面色很平靜,沒有起一絲的波瀾,「公爵不會氣瘋了嗎?」
星際婚姻法對標記行為有特定的條款,被終身標記的一方受到法律的保護,要保證被終身標記一方的意願完成度,也就說如果被標記方有結婚的意願,法律會優先考慮被標記方的意願。
這也是為什麼郁瓊枝敢在晏馳眼皮子底下給晏寒聲下藥的原因,他對自己的下場做了無數的設想,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到了晏寒聲手上。
晏寒聲那麼快願意鬆口和他結婚,郁瓊枝已經感到很驚訝了,以為自己和他的婚姻關係會被隱瞞到底,沒想到轉眼,晏寒聲就打算公開他的身份。
「他不會。」晏寒聲放下杯子,酒精沒有讓他大腦昏聵,卻依舊影響了他,他注視著郁瓊枝的目光有些許的迷離,「你現在有另一個身份,你年少和徐驍相識,徐家也對你非常喜愛和滿意,所以徐驍現在是你的義兄。」
「我從來沒有去過徐驍家……」郁瓊枝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疲憊帶來的遲鈍,還是這個消息太過讓人震驚,讓他糊塗地順著晏寒聲的話說了幾句,話還沒說完,他猛地閉上了嘴。
徐家的長輩在事情發生之前,可能都不知道有他這號人存在。
事情發生了,他們兩家的婚約卻還要繼續,至於誰要代表家族和晏寒聲結婚,只不過一個名號問題。
郁瓊枝眉頭蹙起,晏寒聲看出他的心思,直白地說:「你不必對徐驍感到愧疚,他現在可以如願當個自由自在的徐家少爺,不用再承擔家族的責任。」
「你只需要配合他們演戲,在特定節日跟著你的義兄拜訪長輩。」
「我知道了。」郁瓊枝沒想到晏寒聲做到了這一步,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整個徐家的,又是怎麼頂住晏馳的壓力,一步步掃清了所有障礙。
不得不說,他是天生的領導者,所有事情到他手上都變得遊刃有餘。
「謝謝你。」郁瓊枝頓了下,由衷地感謝。
他很清楚晏馳一貫的手段作風,晏寒聲看上去和晏馳是如出一轍的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事實是郁瓊枝作為過錯方,現在卻被很好地保護了起來。
晏寒聲的臉色和緩了些,表情比之前鬆弛,「我希望你能聽話,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玩失蹤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
郁瓊枝臉色白了白,但他不能反駁一個「不」字,在生命安危問題面前,被控制只能算是很小的一件事。
他看向晏寒聲,晏寒聲長著一張很迷人的臉,不少人為他這張臉忽視他惡劣的性格,前赴後繼地獻殷勤。
他也是其中的一員,他對晏寒聲別有所圖,居心不良,所以他乖順地回答:「我會聽話。」
郁瓊枝雙手交握,放在身前,他身上穿著棉質的衣服,和他人一般柔軟舒服。
出租屋裡沒有多少家具,但晏寒聲坐著的沙發很柔軟,沙發套上沒有嗆人的灰塵味,是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感覺得出主人收拾得很用心。
在這種場景下,晏寒聲逐漸開始理解李言為什麼賴在這裡不肯離開。
這個狹小的廉租屋也變得不是那麼不堪入目。
郁瓊枝拉出來一個箱子,挽著袖子打算先收拾一點必需品帶走,剩下的再慢慢帶,還要聯繫房東退租。
他收拾得很快,箱子體積不算大,被塞得滿滿當當,晏寒聲粗略掃了一眼,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郁瓊枝跟寶貝一樣帶來帶去。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個相框,背過來,看不見正面。
晏寒聲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不知為何,看到這個白色的木質相框,感到了莫名的熟悉感,同時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他,把相片翻過來看看。
衣櫃門開著,郁瓊枝正背對著他疊衣服。
晏寒聲拿起相框,相框在他手上顯得很小一隻,看得出來相片已經有點年份了,旁邊不知道被什麼沾到,色彩已經糊成一團。
照片左邊,一個小孩靦腆地看向鏡頭,粉雕玉琢雪人一般,眼睛很圓,鼻頭和臉頰被吹出淡粉,捂著自己帽子的邊沿笑。
晏寒聲認出來這個孩子是郁瓊枝。
而照片右邊那張臉,對晏寒聲來說很陌生,相對於旁邊的郁瓊枝,他看上去潦草很多,棕褐色的臉頰,被風吹出兩頰高原紅,單眼皮眼尾吊起,他比郁瓊枝放得開,笑得很燦爛,眼睛都快被笑臉擠沒了。
郁瓊枝抱著疊好的衣服回身,看見晏寒聲拿著相框,他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