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看上咱这大马车了吧,莫非是跑上前看热闹的?”
“不跟你啰嗦了,小心小心!”
“没事、没事!”
说到这里,俩人静默了下来。
眼看姑娘站在路边,田获抓紧了马僵,不敢再甩鞭子,径直向前走去。
眼看马车就要擦肩而过了,就在这阵儿功夫,田简忽然照着老军门教给她的那一套,瞅准一个空档,向着马头,直冲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觉得身子挨着了马蹄子。
两匹马突然受到惊吓,顿时乱作一团。
其中一匹马,倒腾着身子躲闪着,另一匹马的后蹄子踩过田简的衣袖子,跳了过去。
田获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站起身来,一阵手忙脚乱,也顾不得手中鞭子了,只见他直落地上。
他口中不停的吁吁、喔喔,手足失措地呦喝着,手脚并用,一面拉紧了缰绳,一面对着驾辕的马屁股连打带踹,使出了浑身老劲儿,将马缰往怀外带,希望能把车子带到路边沟里去。
那俩马匹,却不听使唤了似地,不肯离开小路,坐在车上的田耕见了,心里一阵吃紧,只觉得马蹄子,一阵乱踩,想要出点什么事故。
车身剧烈摇晃着,本是正襟危坐,板着脸关注事状况的田耕,身体已是七扭八歪,好一阵折腾,屁股也被颠了个老高,疼得他呲牙咧嘴,有一阵儿功夫,只觉得颠上了天,幸好一只手抓住了车帮,回过神来才现,总算没被颠下来。
马车好不容易躲过了田简的身子,叽里咕咚,没几下就冲到路边沟里去了,终于在大雪覆盖着一些谷茬、生长着几根冬草的粟田里停了下来。
田获吓了个心惊肉跳,一连喘了好几个大气后,脸色才好了一些。
田耕则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嘴巴。
惊魂未定中,俩人不由得警觉了起来,方才那些泡澡、喝酒吃肉之类的想法,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田获将车停稳,呼的一下跳下车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田简,给田耕使了个眼色,思寻着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田耕有点呆,只见他端坐车上,纹丝不动。
田简也被自己的举动,差点儿吓丢了魂儿。
就在马蹄子一阵狂踏乱睬之时,她失声尖叫着,两脚朝天的躲避了一会儿之后,终于醒过神来,想到这是要来拦车,于是重新跪好。
她想,哎呀老天爷,差点把命玩完,悬乎哉!
谁知两马中间还拴着一根绳子呀,这要是再往前扑一步,那就是鬼门关了。
直到那马车轱辘从眼前消失许多,她的眼神里还流露着惊慌的神色。
马车停稳后,众人都觉得生了事故。
田简心存恐惧的跪在地上,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差点闯下大祸,一时后怕的说不出话来。
却在心中埋怨道,老大爷,怎不驭好你那不通人性的牲口呀?吓得人家差点丢了魂,亏人家命大!唉,总算没事。
田获嚯地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轻飘飘落地后,向田简走过来,顺手捡起了丢在路上的鞭子。
田简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只马鞭儿很好看,握把处,有块鹿皮,两头镶着铜环,亮光闪闪,五尺来长的鞭子条上,栓着个红绣球,鞭梢粗得像初春的柳树条一样,耷拉在田获身体一侧。
只见田获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朝空中抡了一鞭子,那鞭子立刻出了一声脆响,声音传得很远,田简吓了一个哆嗦,旁边骚动不安的马匹,也惊的哒哒向前拉动了几下车子。
这是怒了,田简心想。
她抬头看了看田获的脸色,只见他翘着又细又长的小山羊胡子,胸脯激烈地起伏着,几步走到田简面前站了下来,开口道:“老夫胃里的酸水,直到目下,还在翻江倒海呐!全是被你吓的!搞什么鬼名堂!”
田简一听,这话里很没有好气,便低下了头,心想,免不了一顿训斥与责怪了,说吧、骂吧,我就不吭声,看你咋办!
“不要命啦!小姑娘,你家大人呢?”田获吹胡子瞪眼的说。
田简忽然想起了狄洪交待过的话,心想,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你俩的长相呢,不急,等事态平息下来再说,于是,不由得匆匆看了田获一眼。
只见他穿着一件翻毛领的黑羊皮深衣,紧紧巴巴的裹在身上,皱着眉头,举着鞭子,一脸怒气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摇摇晃晃,好一阵后,才停下了脚步,很不受人待见的开了口:“你跪什么跪?噢,快过年了,身上缺钱花,是吧?小姑娘,你说话!”
田获的话,大大出乎田简的意料,她低头盯着田获的脚尖,依然不动声色,只等方便时,抬下头,察言观色。
看着田简一跪不起的样子,田获又道:“说吧!直接点!知道我在乡间行医,挣了点小钱,是吧?要多少,我给!你说个数!”
田获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币来,摊开手掌,递了过来,道:“两枚鲜虞刀币,铜的,到了燕氏部落那边,也能花,伸出小手来吧,拿去!”
田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