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我敬您一杯。”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我端着酒杯,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站到了江屿安面前。
他眼神只是短暂瞟过我的低胸裙,手都没抬一下。
“我不和三陪喝酒。”
巨大的耻辱感席卷了我,我很想解释一句我不是出台的妞,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只能端着酒杯站在那里,尴尬的不知何去何从。
门被推开,白裙子姑娘重新走进来。
现在是九月份,晚上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江屿安起身给她整理好衣服,一改刚才的沉默,温和的笑着:“我们走吧。”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做我们这一行,需要在门口弯腰鞠躬恭送客人离开,江屿安和他女朋友走在最后,路过我身边时,他的女朋友不经意的踩了我一下,尖锐的高跟鞋碾压过我的脚,我吃痛,眼泪也趁机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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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电话里,闺蜜嘉嘉义愤填膺。
“没必要,他有女朋友了,不对,是未婚妻。”他们走后我也下班了,今天晚上有蒙蒙的小雨,我站在便利店门口一边躲雨,一边等待我的车。
电话那头一顿,嘉嘉难以置信的开口:“他有未婚妻了?”
“嗯。”
阴雨天的街道,人迹寥寥,略显冷清。
“可是你等了他这么久终于见了一面,你?”
我打断她的话:“嘉嘉,没必要,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何况我们是那种原因分手的。”
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有些话当时不说,以后再说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一道闪电猛的照亮云层,一声闷雷轰隆作响,蒙蒙细雨忽的转化为湍急大雨,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冷风吹得我眼睛发疼。
这么多年了,我竭力维持着我所谓的体面,但还是以这种最下九流的方式跟他重逢了。
普通人的工作工资,我活不起。
下雨天出租车难打,大风吹卷着雨水,顷刻就打湿了我的衣服。
手机上显示打车正在排队。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缓缓驶来,停在了我面前。
天很黑,路灯也不甚明朗,但我知道这是江屿安。
他坐在车里,没落下车窗,也没摁喇叭。
他没有示意让我上车,我也没动。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保时捷的影子交叠了我的影子。
我思绪恍惚的回到了当年,江屿安很少说话,我们谈恋爱时很多时候也是我说三句他说一句。
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人。
网上都说毕业季分手季,我自信家境尚可,虽然不是门当户对至少不是差距悬殊。我也自信我和江屿安的爱情,我说爱能抵万难。
毕业前夕,江屿安突然告诉我,他家公司有些事,他妈妈让他回家一趟。
我说:“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好的。”
我没想到那是这五年里面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屿安是上午走的,我爸爸是下午被纪检委带走的。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爸爸在我面前被戴上了银色的手铐,我追到楼下抱紧他,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
爸爸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像平时一样温声细语的安慰我:“囡囡,爸爸去配合警察同志调查一些问题,你在家陪妈妈,爸爸很快就回来。”
我没等到爸爸回来,不过三天,他就自尽了。
我也没等到江屿安回来,爸爸被带走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妈妈接的,客气又冷漠的告诉我江屿安要出国了,家里面早就给他定了亲事,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不相信,我那几天发疯的联系他,我的电话他一个没接,我的消息他也一条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