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怕!
但,最怕的是兵变。
朝廷无粮无饷银,的确是姜钰最大的软肋。
一番极限拉扯之后,两位巨擘皆不满意,却总算达成了共识。
。。。。。。
醉仙居天字号雅间。
贾瑞来到天字号雅间,里面除了晋宁公主,还有一位气度不凡、温润如玉的男子,贾瑞先行见礼后,景宁公主指着男子笑道:“这位是内帑负责账房的徐大先生!”
“陌生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想当年,徐大先生必然是风流人物!”贾瑞拱手施礼,并未因对方是账房而轻视。
只因,徐大先生泰然从容、如沐春风的气度居然给他带来了淡淡的威压,深邃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他一般。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神京保卫战,挽大乾于天倾的战神徐谦?!
徐谦之所以保留了身份,便是让他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战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伐毛洗髓后,有种天生地养,清新出尘之感,又有飘洒俊逸,狂放不羁的味道。
颔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好一个渊渟岳峙少年郎,请坐!正题之前,我们先闲聊几句,你来自贾府旁支,对贾府如何看?”
。。。。。。
“此人居然抢在长公主面前率先问,绝非简单的账房!”
贾瑞暗惊,电光火石之间想到,四王八公同气连枝、铁板一块,岂非让帝王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正色道:“大眼一看,钟鸣鼎食之家,翰墨书香之族。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仓廪丰盈,诗歌璀璨,文华耀目,美色倾城,歌舞升平。
甚至对下人宽厚仁义,颇有君子礼仪之风。”
徐谦横眉一蹙,眼神一亮,好奇道:“仔细看去呢?”
“吃个茄子都要十几只鸡来配,不学无术的公子需要三十几个丫鬟小厮服侍。
骄奢淫逸,纸醉金迷。
繁华背后,积弊丛生。
满目疮痍,一触即溃。
看似枝繁叶茂,内如朽木,病入膏肓,群体性醉生梦死,享受着大厦将倾最后的狂欢,终将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
姜绾绾促狭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作为贾府的一员,你当何以自处?”
贾瑞呵呵笑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我就是一旁支,又没有与主脉沆瀣一气。。。。。。再说,我不是一直在自救吗?就当一根枯树旁边,长出一支生机勃勃的嫩芽!”
。。。。。。
“贾府一门双公,乃大乾顶级门阀,即便呈现颓势,也是庞然大物,在你眼中怎会如此不堪?”姜绾绾似笑非笑,“莫非,因为你是旁支或许受到不公,诋毁主家,非君子所为!”
“咳咳……”贾瑞战术性清清嗓子,清朗舒缓的声音在书房荡起。
“何来诋毁之说?只不过,贾府上下也不愿听真话吧?!”
“偌大的家族,全部饕餮着祖上余荫膏粱,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无人谋画进项,无人创造收益。”
“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哪怕是一头级巨兽,整日失血却无自我造血机能,倒下,是眼睁睁的必然。”
贾瑞话音落下,徐谦深邃的黑眸透出几丝欣赏。
“级巨兽整日失血却无自我造血机能?”
姜绾绾青黛的柳眉下,明眸善睐的凤眸浮上了忧色。
贾府,何尝不是浓缩的皇宫呢?
可怜她皇兄,却拼了命想把大乾这架千疮百孔、不负重荷的战车从泥坑中拉出来,南宫太上皇却不消停,似乎根本不在乎战车崩塌。
……
“少年倒是有大局观,若池水流出多进水少,就算是金山银海早晚也会淌干……”
徐谦微微颔,衣袖一挥,“瑞哥儿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