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太妃其实是多虑了,她根本不会生下皇帝的子嗣。
实则上一世,直至她临终,黎谨修也未有皇儿。
储君之位,一直令朝臣争论不休,这事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料理的。
也许,她死后,云筱柔终究还是为他生下了储君吧。
对于这般应对已有了几分腻烦,穆桑榆自袖中取出黎谨修留在她枕侧的香囊,放在了书案上,说出来意。
“皇上落在臣妾宫里的物件儿,臣妾今日完璧归赵。”
她只字不提那夜黎谨修夜探长春宫之举,更不问他是何用意。
黎谨修目光落在那枚香囊上,布料微微有些泛白,显然是被水洗过了。
“送给你的,为何不留着?”
他只觉气闷,胸口似乎被什么堵着,又说不出来。
“御用之物,留在臣妾的宫里,是不合宜的。皇上厚爱,臣妾不敢当。”
又是一番合情合理、恪守本分的言辞。
黎谨修神色一沉,眸光微冷,言道,“你不喜欢,烧了就是,还拿回来干什么?!”
往日他们之间互赠的信物也多,怎么从不见她提这些陈腐的臭规矩,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算什么话?
黎谨修今天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穆桑榆难得回头看了他一眼,“皇上,那犯忌讳了。”
黎谨修凝视着她清水一般澄澈的眸子,问道,“你不问问朕那日为何去么?”
穆桑榆微微一笑,“皇上说笑了,皇上是六宫之主,这后宫何地不能去?皇上去哪里,做什么,自有皇上的深意,臣妾何敢擅自揣测?”
看着眼前丽人嫣然巧笑的样子,黎谨修只觉得牙根痒,想说的话全被她堵了回来,他却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无。
成,既这么着,他也不跟她兜圈子了。
“贵妃如此贤德,朕心大慰啊。”
黎谨修望着她,淡淡说道,“朕近来忙碌不堪,夜间案牍劳形,无人侍奉书案委实不便。自今日起,朕便命贵妃入养心殿陪侍,不得有违。”
穆桑榆甚是诧异,黎谨修夜间处置政务之时,从不喜嫔妃在旁,毕竟夜里料理的大半都是军机要务。
往日她即便得宠之时,这种关头也都乖的很,白日在养心殿陪着,晚夕就会回长春宫去。
黎谨修就不怕她看见什么?还是说,这又是试探?
“皇上看重臣妾,臣妾本不当辞。只是夜间和安公主离不得臣妾,不若吩咐别的姊妹……”
“旁人不得朕意,何况她们鲜少侍奉御前,自然不知朕之习惯喜好。至于和安公主,朕听闻你宫里的白答应亦能照料,交托与她也就是了。”
黎谨修睨着她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语,临末又补了一句,“傍晚时候,朕打荣安过去接你。”
金口玉言,堵死了穆桑榆的退路,她除了俯领旨,别无他法。
黎谨修想做什么,她当然明白,又不是人事不知的懵懂少女。
只是,米花糖就这样让他惦记么?
惦记到了打破既往一切规矩的地步?
她可不记得他做过这样的事。
看着怀中垂不语,状似乖觉的女子,黎谨修莞尔一笑,在她细瓷一般的肌肤上轻轻吻了一记。
“你来,朕想你。”他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和她亲热过了。
穆桑榆默默,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自养心殿出来,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去了她一身燥热,看着满脸堆笑的李德甫和忍俊不禁的阿莫,穆桑榆不由叹息了一声。
来养心殿这一趟,也不知是做什么来了。
除却还了香囊,旁的一件没着落,黎谨修也没跟她提兄长出征的事。
最后,还落了一身麻烦。
乘了步辇往长春宫行去,穆桑榆一路无言,苦思着计策。
或许,她适当的满足他一下,让他晓得了米花糖其实不大好吃,他就不会这样纠缠着她不放了。
但,凭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吃亏?
还晚上入养心殿服侍黎谨修,越服侍他,她离死大概就越近了。
“阿莫,宝华殿的几位师父,如今还在宫里?”
阿莫不明所以,还是回话,“回娘娘,几位比丘尼都在后殿居住,没有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