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那赤犹豫了一下,仍旧是向着帐外行去,赫连铁哥跟在他身后,依然喋喋不休的继续嘱咐着。
“大王若是问你何来战机,你必须要这般回复他,说是此行必胜有三,一来,前来支援京洲达到乾军兵力不足,既然围困了朝鲁部,那么必然没有实力再与你对抗;二来,你连夜出击,可攻乾军一个措手不及,乾军腹背受敌,必然大败;三来,乾军所长,乃是轻骑游走,此时自困于山中,你的本族兵力都是重甲骑兵,对付乾军可以说是摧枯拉朽。”
“大王虽是多疑记仇,却也是喜欢赌胜之人,若见有战机可败‘杨毅’,必然少了三分算计,桑昆可凭此先脱身,若能会合朝鲁,再行其他计较。”
赫那赤将自己族兄的话记在心中,出帐之后随着那名亲军来见古克莫罕。
古克莫罕显然也是才刚刚得到消息,才从床上爬起来,此时敞着身子,只着了简单的睡袍,或许是因为被人吵醒了睡眠,他仅剩的独目上充满血丝,有一种想要杀人的躁动。
“赫那赤,本王分明告诉了你,不得擅自出击!这是怎么回事?朝鲁的耳朵是被狗吃掉了吗?你为了私利,便是连本王的军令都不顾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连续三个问题,似是疑问,又似是回答,完全被赫连铁哥猜中了,赫那赤心中那个好说话,又照顾他的“北部大王”的形象瞬间崩塌。
此时的古克莫罕,完全是一副要拿他治罪的模样。
见赫那赤不答话,只是低着头保持沉默,古克莫罕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便冷哼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治下不严,抗命不遵,此罪难恕!便让你转去奴军营……”
“大王!属下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此时出战,必可大破‘杨毅’!”
赫那赤忽然抬头插口打断了古克莫罕的话。
古克莫罕先是一愣,本待作,却听闻“大破杨毅”几个字,鬼使神差的就安静下来,似乎特别想听赫那赤继续说下去。
“何来战机?”
古克莫罕顺口一问,赫那赤便将“赫连铁哥”的话和盘托出,说完之后,似乎觉得对方仍有犹疑,便又现场挥加了一句道:“若是连大王都没想到,我们会此时出营奇袭,他杨毅肯定也想不到,有‘山原红’带路,我们能用最短的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古克莫罕闻听于此,脸现喜色,突然站起身来便在军案后来回踱步,只是思索了十几息的时间,便做了决定。
“赫那赤桑坤,若是此战能胜杨毅,不但能将功赎罪,本王还任你在河州选一处封地,并禀奏‘天汗’,封你为‘那颜’,事不宜迟,请你出营!”
赫那赤松了一口气,连忙领命,正要转身出帐时,却又被叫住。
“你本族兵马不过万余,那‘杨毅’狡诈多变,怕是围不住他,你将三万重骑全部带去!务必将其拿下!”
古克莫罕就像一个上了赌桌的赌徒,面对“擒杀杨毅”这个巨大的诱惑,他不顾一切的押上了重注。
他伤了左眼,在许多王室眼中,已经成了“残缺之人”,按照祖例,是不可能继承黄金家族的领位置,更别提“帝国天汗”的宝座。
但是如果他能将“杨毅”抓住,凭着古烈满都拉自己下的诏令悬赏,他未必没有重回巅峰的时候。
那个曾经在北疆战场上杀死几十万烈阳军的男人,已经成了帝国的梦魇,他的人头,值得“帝国天汗”拿一个继承人的位置作为奖励。
三万重骑分作前、后两队,在深夜时分集结完毕,赫那赤将“萤石”挂在“山原红”的爪子上,随即放飞。
“山原红”越飞越高,犹如高空之中的明灯,指引着去往“赤头山”的方向。
“全军出击!”
赫那赤一声大喝,三万重骑开始向着西方快移动,他们的坐骑不是有着鳞甲覆盖的“蛮牛”,就是有着重甲披挂的“巨熊”,在月色之下,这些甲胄闪烁着明亮的金属光泽。
重甲骑士都是威克曼族和罗斯族出身,有着独特的体力天赋,是最好的重装骑手,即使如此,也不会在行军的时候全身披挂,他们的坐骑有着强大的负重能力,平时行军的时候,只着半挂。
半挂,就是指只着胸甲、裙甲等要害部位的覆盖,另外的盔甲、肩甲等会稍微影响行动的地方,就暂时挂在行囊中,因为他们的坐骑足够宽厚庞大,在即将投入作战的前一刻,随时可以取用披挂。
别看这支骑军的负重极大,但是度并不慢,甚至长途奔袭上还有着极大的优势,威克曼族的“蛮牛”就不说了,而那些“巨熊”,也是有罗斯族贵族圈养的猛兽,毛色灰白,喜食鱼虾,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猛野性
灰白巨熊在骑士的控制下,保持着高移动,与那些雇佣兵临时抓来,极难控制的野熊并不一样。
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三万重骑就在“山原红”的引领下来到榆林郡的官道附近,“山原红”在这里忽然盘旋起来,似乎是在辨认方向,赫那赤的度便也就慢了下来。
“铁哥,我此时倒是真想与杨毅碰一碰,都说他的‘黥面军’勇猛无双,也不知能否与我这支重骑军相提并论。”
“桑坤说笑了,这支重骑军,可是北部大王用了全部积蓄,又是从西域商人那里采购甲胄,又是拉拢锡金族族长合作,可以说是他半生的积累所化,岂能是杨毅手中那些流民罪犯可比的?”
“可是他就凭借那些人打败了‘西部大王’的六族联军,差点就将北疆的局势翻了天。”
“不一样的,若是回到三年前,桑坤手中的这支军队,可以说能横扫整个北疆草原,可如今却未必敢靠近‘黄金城’,黄金家族数百年的底蕴在这几年里全面爆,战力提升的可怕,就像一只武装到牙齿的猛虎,如今草原上的风,何处不带着一股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