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檀珠看着他满脸落寞,不断自我检讨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你若真那么在意,为何不来问问我的意见?长公主固然是为我考虑思量,可你我间的事情,你不该亲自来问清楚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奉初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和你这般不清不楚,我要与你有个将来。”
季檀珠耐心听着,觉得好气又好笑:“命是自己挣出来的,若你甘心与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今日便不会跟过来了。”
“是,檀珠。”崔奉初满额头都是汗,他咬着牙说,“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心以家族清名得一闲散官职,平白埋没于史册,我不甘一辈子呆在博陵,更不甘心与你就此分别。你骂我贪婪也好,狼子野心也罢,我就是不甘心。”
崔奉初眼眶通红,偏偏泪早已被烈火灼烧殆尽,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就去拼啊。你不愿接受举荐,屈居乡野,那就与那些寒门子弟同道竞争,去参加科举,为自己拿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号出来。”
季檀珠语速缓慢,却掷地有声:“等你真凭自己的本事挣得金榜题名,在洛成殿面圣,旁人才会觉得崔家七郎并非浪得虚名。你若真有抱负,来日做个留名青史的贤臣,从此往后,后人读史册时,先闻你名,再提崔姓。”
季檀珠深受后世励志演讲精髓,高考前更是经历过不少励志演讲师的洗脑和灌输,一番壮志豪言说下来,把崔奉初这些日子凉下来的血都说沸腾了。
崔奉初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直冒金星,问她:“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季檀珠嘴比脑子快:“有志者事竟成,卧薪尝胆终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拼搏百日,你一定行!”
“谁瞧不起你,你偏要乘风直上,不蒸馒头争口气,若你成了状元郎,我娘肯定乐意和你结亲,你不是说想和我有个将来吗?光靠嘴怎么行,拿出点真才实干啊!”
这个游戏设置的背景中,世家子弟要么受恩荫入仕,要么以清名获得举荐,有才者一路官至宰辅,平庸之辈在地方和乡族里固守家业便是孝顺了。
科举制初形成,多数显贵之后是不屑费力和那些寒门子弟同道竞争的。
季檀珠遇见崔奉初之时,他早已是探花出身,年纪轻轻便在朝中任职,是洛京炙手可热的新贵。
那时,人都是先提崔大人盛名,再说崔氏教子有方。
季檀珠继续说:“你肯定能成,我信你,就算全天下都不信你能考中,我也会信你。”
带着已有答案做题,季檀珠自然是什么话都敢担保。
“你安心去考,我等你三年时间,若你三年内考中,我亲自上门求亲。”
正说t着,有个鬼气森森的声音插入他们激情澎湃的动员大会中。
“你们在做什么?”
摘得柳条而归的鲤奴咬牙切齿,那眼神,似乎要把崔奉初身上瞪出一个大洞。
季檀珠有些尴尬,话卡在嗓子眼,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和鲤奴打招呼:“哈哈哈,你怎么回来了?”
鲤奴没好气道:“不然呢?看来是我回来早了,我该再晚些过来,是吗?”
他自从开始变声,就很少这么大声和人说话。
因为怕别人嘲笑自己,鲤奴尽量少和别人搭话,即便是和季檀珠私下相处,也都是慢吞吞把字说清楚,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急切到口不择言过。
季檀珠太阳穴附近突突跳着,头皮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