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善缘诗曰:
“久经磨练成方圆,壮丽人生积善缘。
许有慈怀方遇侣,蛇无涵养怎修仙。
千年修得同船渡,次生还一线牵。
任尔僧佛施塔压,金山水漫美传延。”
且说四个娃娃离了东林寺,继续登程上路,一路之上四个娃娃心情欢娱,撮科打閧(hong),笑语欢声,三只神兽也是欢蹦乱跳,四野撒蹄。
这一日正行间,憨娃忽然手指远方高声叫道:“兄弟们快看那是甚么?”
众人手搭凉棚,往远处的天际望去,只见远远的天边现出一片彩云,彩云里似有亭台楼阁,且祥光瑞霭,仙气缭绕,好一幅琼瑶仙境之图画,让人观得心驰神摇。但这只有瞬间便已消逝,四个娃娃不禁顿感遗憾!
只闻憨娃道:“吾曾听母言曰:“有一处地方,称作华胥之国,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国无师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zhuo)挞(ta)无伤痛,指擿无痟痒。乘空如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硋(ai)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zhi)其步,神行而已。”
摩罗娃打断憨娃,不耐烦道:“俺说二师兄,你能不咬文嚼字么?讲了半天我也未弄个明白?”
憨娃不悦道:“俺说三弟,休要这般急躁,其实吾母讲与吾时,俺也是一头雾水,不明其中道理,待吾母逐字逐句解释,方才明白。原来是说这华胥之国,远离咱这南赡部州千万里,并非乘船、坐车和步行所能到达,只不过是神游而已。此国无师无官,一切听其自然;那里的百姓无嗜无欲,一切顺其自然;他们不晓生存之快乐,不懂死亡之可恶,故而无幼死之人;不懂私爱自身,不知疏远外物,因而无可爱与可憎之物;不承反对和叛逆,不认赞成与顺从,顾而无有利与有害之说;即无偏爱与吝昔,也无畏惧与忌讳。他们水中淹不死,火里烧不坏,刀砍鞭打无伤痛,指甲抓搔不觉痒;乘云升空如脚踏实地,寝卧虚气似安睡木床;云雾无妨视觉,雷霆难乱听觉,美丑无扰心情,山谷难阻脚步,一切都凭精神运行而已。”
修善娃接道:“要照二师兄这般说法,这华胥之国真是人间天堂,果能如此,这世间少了多少纷纷扰扰,砍砍杀杀,你争吾夺,生灵涂炭;又怎会生出那样多的妖魔精怪?但不知这华胥之国在何处?”
憨娃仰望天际,叹道:“这华胥之国恐就是那天上出现的海市蜃楼,一闪而过矣!哪能真有如此美境之地?”
四个娃娃听了憨娃一番感叹,都收起童心,心有所悟?半晌无人出声,默默地走了段路。倒是那三只神兽未受情绪影响,仍旧欢蹦乱跳。又行十里,前面现出一座村镇,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村镇中升起袅袅炊烟。四个娃娃行到村镇附近的一条小河旁,停住脚步。
木娃对众人道:“看来今晚咱们得宿在这村镇之中,大家做做准备,吾和憨娃前往化缘并寻住处,你们在此稍后听信。”言毕二人向村镇行去,未行多远便来到村镇前,见眼前现出一座牌楼,你看它:
三门牌楼,精细琢工。白石须弥座,万年枋骨栱。璃砖嵌砌壁,黄绿衬相融。彩绘凤凰栩栩如生,雕刻坊壁飞鹰盘龙。石狮抱鼓守镇门,浮雕麒麟奋人兴。二龙戏珠添祥瑞,松鹤延年长寿翁。四柱镌刻牌坊联,古朴典雅寓意浓。燕轻舞,蝉晚鸣,彩云生,落霞红,夕阳映出楼牌影。三门隐含古朴香,仰望楼衬武夷峰。坊内曲径通幽处,鳞次栉比商幌拥。千年风雨古镇上,百业荟萃街不空。敞门纳福千家欢,四柱撑天五谷丰。虽非是,琼楼玉宇金銮阁,也显得,威严壮观势恢弘。
牌楼中央蓝底金字:“崇安镇”,二娃过了牌楼,来到镇中街道,但见行人簇拥,热闹非凡,商铺林立,摊贩云集。憨娃见了这般景象,又斗起了食欲,经过哪个食摊都是迈不动步,一副眼巴巴的馋像。此时,二人来到一家门前,憨娃抬观瞧,见是大户人家,门楼高耸,气派非凡,门两边蹲着一对石狮,台阶六层,门楣上方悬一匾额,上书:“张宅”二字,匾额下面是四个六角门簪,其上雕刻着:“吉祥如意”,门洞里吊着两盏大红灯笼,照的四外通亮。
憨娃对木娃道:“吾看就这家化缘正合适,看这高门四簪,就是个有钱的大户,向他家化点缘,绝不会遭拒绝!”
木娃点认可,憨娃马上登上台阶敲打门环,不多时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是个满面皱纹的老叟,穿着倒还讲究,面显慈祥。看到憨娃不禁一愣,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又露出笑脸,对憨娃道:“娃娃,不知何事叩门?”
憨娃正要回答,忽从老人身后钻出个小女娃,指着憨娃咯咯笑,口中不住戏道:“好笑真好笑!好玩太好玩!甚风不长眼,吹来丑懒憨?脑似囊康球,耳如吹风扇。口咧血盆样,鼻孔竟朝天。八眉斗鸡眼,黝黝黑锅脸。短腿肉双足,胸鼓肚更圆。活脱猪模样,却不讨人嫌!”
憨娃闻听,心中大怒,正要回呛,却看到了那小女娃的模样,竟是骂不出口!原来这小女娃生的娇艳如花,美丽动人,活波可爱,那真是谁见谁爱,越看越喜,但见她:
百媚千娇态,闭月羞花容。冰肌罩玉骨,秀外藏慧中。双眸两清泉,语脆响银铃。身轻似飞燕,活泼胜百灵。
憨娃正想回骂,但见她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又把秽语吞了回去,顿时显得十分尴尬。
倒是那位老叟,对女娃不满道:“梅儿,休要胡言乱语,怎这般没有礼貌?还不给这位小公子赔礼!”
那女娃倒是听话,咯咯笑着,对憨娃道:“这位小哥,梅儿心直口快,看到啥就说出口,没了遮拦,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生气,梅儿这厢赔礼了!”
憨娃心中大是受用,也急忙还礼道:“这位小媦,不必如此,你说的也没错,俺就是生得有些丑,但俺心地善良,本领高强,还有一身的才学,小媦定会喜欢吾的!”
看着憨娃的囧相,女娃还是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此时木娃上前打破尴尬,对那老叟合掌躬身,施礼道:“这位老爷爷,晚辈这厢有礼了!俺们是佛祖的传经使者,如今到了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又天色渐晚,故而想到贵府化缘打打尖,不知老人家可否赏面?”
老叟上下打量二娃,见他二人生的与众不同,又身穿仙衣,手持仙器,知晓非寻常的童子。便笑道:“二位仙童,一看你们就非凡夫俗子,原来竟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俺们这宅院可是蓬荜生辉了,赶快里边请,吾家主人定会盛情款待!”
木娃摇道:“这位老人家错会了吾的意思,俺们只是来化缘,讨些粗茶淡饭,绝不敢多多打扰贵府!”
老叟笑道:“娃儿不必如此,先到宅中就坐,待吾家主人与你们相见后,再说这化缘之事。”说着就往门内请。
木娃对憨娃道:“你快去通晓三弟和四弟,吾先进去与主人见面,你们快些赶来,莫让老人家久等,”
憨娃又扭头直愣愣瞅瞅那小女娃,看得那女娃有些不爽,冲憨娃瞪起眼睛,撅起小嘴,气鼓鼓的模样,吓得憨娃急忙转身离去。
再说木娃随着老叟进到宅中,见这所宅院十分考究,显得古色古香,特别是书卷气十足,进了大门是道巨大的影壁墙,影壁墙白底黑字,龙飞凤舞的一幅草书: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涨。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
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绕过影壁,是个四合院,院内宽阔,亭台水榭,小桥池塘,曲径通幽处是一座凉亭,亭周苍松翠柏,绿竹芙蓉;正堂十分宽大,堂内屏风条案,八仙桌椅,果然是个殷实之家。木娃抬见正堂居中而坐,是位穿着华丽的老妇人,看她保养的甚好,虽已是致事之年,却是乌童颜,精神矍铄(juéshuo),果然是:
朱颜乌,雍容之凰。高盘鬟(huan),整鬓梳妆;精品扮,珠翠闪亮。优雅姿,堪比宫中后;丰韵态,胜过王母娘。肤柔嫩,毫无瑕癖;夺心目,深邃明亮。绣罗裳,身上罩得体端庄;手拄杖,面微肃隐含慧光。诚然是:龙天子朝朝代代,却也有掌家红妆。
木娃心道:看来这老妇人定是这庄院的主人,但心中也甚是惊异,为何不是男人掌家?此时已不容他多想,便对那老妇人躬身施礼!遂道:“这位阿婆,晚辈给您老人家施礼了!”
那老妇人上下打量木娃,不住的点,遂笑道:“娃儿不必多礼,老身听管家言之,你们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今日光临寒舍,真是吾家门之幸,听说你们要到本宅化缘,老身甚是欣慰,吾也是念佛敬佛之人,更应尽地主之谊,以表对佛祖的敬重!”遂对管家道:“你快去安排丰宴食宿,莫要怠慢了几位使者!”
木娃急忙拦道:“阿婆,莫要如此,俺们到贵府化缘只需些粗茶淡饭,有间斗室安身即可,老人家不必这般铺张浪费,俺们一路传经都不敢违背佛训,故而还请老人家谅解!”
老妇人闻听点道:“果然是佛家的弟子,守规守矩,但娃儿,不瞒你说,老身这里还真没有你要的粗茶淡饭,俺们是大户人家,良田千倾,房屋百间,买卖铺户几十个,故而就连俺这仆妇院工,也是衣食优厚,没有食的粗茶淡饭,你让老身那里去寻?既然你定要如此,老身无法满足你的要求,那还是到别处化缘去吧!但要说明,非是老身不敬佛祖,而是你们的要求老身无法满足,娃儿你看如何?”
木娃不禁冷在当场,有些尴尬,但随即躬身施了一礼道:“阿婆,既然如此,娃儿就不多打扰!就此告辞,多谢阿婆一番心意!”说着转身退出厅堂。
那阿婆也不挽留,倒是点微笑,目送木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