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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展画屏一脸狡猾地说:“你亲亲我。”

紫袖霎时攥紧了扶手,又迅松开。他凑至近处,照着展画屏额头亲了一亲,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亲,二人相对而笑。

展画屏问:“甚么时候还回趟家?腊月都过了,你都二十四了。”

“我回过万竹林,拿了你的贺礼。”紫袖笑道,“等我这里都交代完了,就去游历江湖,明年再去取。师父先好生养这条腿,不急着备新的。”

展画屏将他垂下来的头顺,在他脑门轻轻弹了一个爆栗,便向船中唤了一声。

兰泽又上岸来,两人不叫展画屏下地,连着轮椅托上船,紫袖便跳回岸上,向他道:“兰大哥保重。”

兰泽道:“你也保重。有明天也好,没有明天也好,都好好地过。”

他立身船头对紫袖挥了挥手,小船逐渐离岸远去,展画屏坐在船篷底下,半张面孔对着河水,留给岸上一个侧影。

紫袖站在岸边,看着不断挥手的兰泽,心里涌动着波涛,一直压着的甚么东西,终于开始涌了出来。

他以为兰泽也在那一夜被火药炸得粉身碎骨,见到了他,那些往日里在魔教的记忆再也抑制不住。见到了他,才意识到其他人再也见不到了。和魔教有关的所有画面,最终被那一夜的强光、声响、鲜血取代,重新翻滚着回到他的脑海,一种震颤叫他五脏缩紧,悚然心惊。

他又试图在阴影中辨认着展画屏,即便越来越远。

直到小船消失了踪影,他也还没有动。展画屏不顾一切陪着他走了这样久;今天,他也送他一回。

水波荡漾着金色斑点,就像那一夜《十贤图》上燃起的火星。杀生如来也好,舍身佛也好,都去向水波的另一边。

他喃喃自语:“舍身佛,舍身佛……一点不错。”

同样是水波荡漾,又像回到了山上的温泉。展画屏站在泉水中说过的话回荡在他耳边:“我身边没甚么不能舍,唯独舍不得你。”那时候他全然不懂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不懂他最终将自己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舍给了他。

“我够本了。”他说,“我何德何能。我不能再羁绊着你,把你困在我身边。”

他以为自己是在努力追赶展画屏,实际却是展画屏一路都在护送他。漫漫人生路,如果没有他,无论殷紫袖走上多少时日,必定万古如长夜。展画屏是莲花,是他的月亮,是他走到今天的智慧与力量之源。

他曾经被他吸引,为他心醉神迷,眼中不见天日。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有变得更好才值得拥有展画屏的一丁点爱意。不够好的时候,听见他的名字都会羞愧。可后来他明白,即便自己永远不够好,展画屏还是会爱他。

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像展画屏这样爱他。可他也不需要了——即便有,也已不是展画屏。唯有那么一个人,不计代价、九死无悔地珍惜他,为他构建新的骨架,以至于如今终于深陷海底污泥灭顶,他却还能明白自己保留着全部所得,那是一个绝不能崩毁的世间。

诸般美境,勿要流连。

展画屏教他的时候,他还不懂;最难克制的心魔,不是那些艰难困苦,而是林林总总往事中最好的部分——无论多美,也总要穿行而过。

展画屏的天地本来应当大得很。从今以后,他有他的日子要过,殷紫袖剩下的路,也要靠自己走。他出师的这一天姗姗来迟,又像是太早了。

他小声说:“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紫袖相扶……此后紫袖不再扶你,也不要你来扶。”

河岸朝两侧蜿蜒,身畔的大地正在吐出初春的生气,正是万物复苏前一刻的黯淡寂静,从脚下蔓延出去。身后不远处便有村落城池,年节时候张灯结彩,嘈杂热闹的人声混成一股洪流,托举着每一丝烟火袅袅升腾,连接着无尽苍穹。天空晴而冷,一碧万顷,日光铺洒到大乾每一个角落,也洒在他的身上,围裹着河岸上这仅剩的一个人。

逝水茫茫,东流而过,他看着水面粼粼波光,冀望能化身长风万里,随那小船远行。不,也许确实有一个他,已经追着小船去了。只期盼那个无形的自己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守着他,不再给他带来任何灾厄。

他从晌午站到黄昏,终于水面上一条船也不见。朝空荡荡的河面伸出手去,五指间甚么都抓不到。这才当真明白,展画屏已经走了。

他也该走了。

他转身向回走去。也许是今天有些闷了,喘不上气来。抽了两大口气,便觉有水滴扑簌簌滴在衣襟上。他想自己又流泪了,抬手一擦下巴,满袖口都是血。他觉得好笑,口鼻却又喷出些血来。于是索性脱下外衣,一边擦拭着,一边向前走。

京城也没有那么大,早晚还是走回了王府。他终于进了猗兰居,跌倒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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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恨黄花未吐”几句出自宋苏轼《西江月重九》。原词如下:

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

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感谢可爱小朋友的海星和留言。

之前写到温泉那一段,我写得好难受,大概是哭着写完的。第三卷的时候,有读者说想看老展吃醋。其实以他们这个模式,老展当时基本是不会吃醋的。那会儿不好解释,现在终于可以这样敞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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