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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紫袖接过玉盒,在初夏的风里依然触手温润沁凉,此时心也早已如这玉盒般凉了一半,吸一口气,道:“我求他吃了便是。”陈淡云感激地道:“你别让他知道,将药统统碾碎,掺在饭菜里吃下,也是一样。”

紫袖揣了药盒,行尸走肉一般向回走着,心里的几件事却都有了答案。展画屏对陈淡云的神情,陈淡云的心意,展画屏突然像是懂了自己的心事……再思及当夜他便亲了自己,兴许也是与二人置气密切相关,又是甜蜜又是苦涩,一时间萦绕于怀,挥之难去。山上这段熟悉的路,却走得不知长短,再抬头时已到了大门口,便把心一横,先让他吃了药再说罢。刚要去凌云阁,又想起陈淡云的话来,心里气忿忿地想:“既然能掺在饭菜当中,我当然不让展画屏知道陈淡云送了药来。能治伤就是好的。他二人有旧又如何,我才不要搭这个线。”看着也快到晚饭时候,当下拐去膳堂。

膳堂每日有人将饭菜送去给山上诸位师长,只有各门下弟子自行前来用饭。紫袖径直去找给展画屏送饭的老张,却有厨子答道:“今日有道清补的汤,却得热些比凉些好吃,是以走得早,老张刚出门去。”紫袖连忙从送饭的小门出去追,果然见他提着食盒在前头,终于赶在凌云阁门口叫住了老张,接过饭菜来,只说自己顺便捎去。老张与紫袖也是熟识的,省了这一趟,笑着走了。

紫袖心知展画屏此时已在书房了,便蹑手蹑脚绕了些路,刻意不走书房门口。展画屏不在书房用饭,只在旁边一间小厅里吃。紫袖知道展画屏功力深耳朵灵,也不敢真在隔壁下药,便又隔了一间房,溜进去将食盒放下。

打开看见饭菜之外果然有道热汤,却是放了羊肉,他心里大喜道:“好极,好极!羊肉气味浓郁,烹制再加香料,便有些药气也吃不出来。将那回雪镇魂丹掺在里头就是。”便伸手去掏药盒,堪堪拿在手里正要去揭封条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道:“作甚?”

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飞快将药塞回内袋,同时回头一看,展画屏正站在门口。紫袖看见他,眼前便闪现出那些血来,见他除了面色略白些,言行却浑若无事,眼神里也恢复了几分素日的冷淡,便急着问:“好些了么?”

展画屏道:“不要紧。”又看桌上食盒。紫袖便道:“我替老张送饭来,怕是把汤洒出来些,先打开看看。这就拿过去。”展画屏道:“在这里吃也是一样。”紫袖便将饭菜都拿出来摆在桌上,心里想:“说不得明天再掺就是了。”

展画屏却冷不丁地问:“他骑白马还是黑马来?”紫袖道:“白马。”随后一惊,心道不好,连忙补上一句,“白马黑马咱们山上都有,你问的谁?”

展画屏又看那饭菜,问:“那是甚么?汤汤水水的。”紫袖见他没有再追究,自忖毕竟药还不曾投下去,只给他咬死不认就是,心里略宽,便答道:“膳堂做的清补汤,你喝一点罢。似是有些羊肉,是以气味重些。”

展画屏点点头道:“你吃过了?”紫袖见他问起自己,心花怒放,自然三日不知饥馁,便道:“我待会再吃。”展画屏又道:“那药叫什么名字?”紫袖道:“回雪镇魂丹啊……”看着展画屏犀利的眼神,突然醒悟,“啊!”惨叫声中,内心无限后悔,却知道来不及了。展画屏道:“真是笨得要命。”转身拂袖而去。

紫袖一边恼恨自己,一边像尾巴一样跟着他回了书房,此时也顾不得是在替陈淡云做好人,手探进怀里去掏药盒子,低声求道:“你吃了罢,那药……”碰到那玉盒,心里此时才一震,呆呆地道,“这不会是毒药罢?”一身冷汗忽然就落了下来。却听展画屏道:“他应当走不远,你追上去还了他。还不回去便不用回来了。”

紫袖一听,登时吓得将手抽了出来,脚不点地跑出阁外,连忙飞马去追。刚下云起峰不远,果见陈淡云一人一骑在那里慢慢走着,雪白一道背影缀满了心事。他一夹马腹赶上前去,叫道:“陈……陈先生!”陈淡云听见他的马蹄声,便站住不动了,紫袖眨眼间便驰到他面前,将盒子原封不动递还过去。

陈淡云也不多问,抓了盒子便扬起手来,眼看就要向山谷中抛下。紫袖不想这人竟如此意气用事,匆忙道:“别啊!”见他望了过来,眼中满是狠毒怨愤之色,惊骇之下过了半晌才说:“这药如此难制,莫就轻易丢了。”心里想:“展画屏让我还来而非毁去,想必不是毒药。这人也当真富贵。就算他家里不缺这药,单冲这只白玉盒子,也不该随手丢弃。”却不敢说出来。

二人各有各的心思,陈淡云看着山谷,忽然冷笑数声,收回了手,策马扬长而去。

第7章大梦初醒(7)

紫袖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本来若是看他碰个钉子,必定欢喜得手舞足蹈,此刻因为事关展画屏,竟是担忧中添了疑惑。又想展画屏严词拒绝的模样,貌似二人之间也不全然像陈淡云说的那般……挂念一起,便立即返回。

展画屏并未多说甚么,晚饭后无事便回清溪小筑去运功,随后会再回书房来。紫袖也只能不提,却兀自心焦,想到他运功至少要一个时辰,心里一动,一咬牙便悄悄溜进书房,轻手轻脚翻看他案上的东西,以期寻找哪怕一点线索。

凌云阁向来晚饭后便悄无人声,此时已甚是安静,他生怕被人现,不敢点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将可疑之物就着窗外的微光看看,再放回去。

看了约有半个时辰,天光渐暗,他从案上翻到书柜,甚么都不曾现,眼睛却酸了,再回头取书时便有些晕眩,一头磕上书柜角,“哐当”一响,顿时疼得眼前一片星光灿烂,差点喊出声来。又深惧被谁听见,当下屏息凝神,听得无人路过,才松了口气;这一日折腾得心潮起伏,此时失望已极,便觉疲累不堪,慢慢揉着头,坐在了地上。

他在黑暗中坐了片刻,正想起身,忽闻有人说道:“掌门师弟……”紫袖心里一惊,这是哪位师伯来了?说话声不高,后面听不真切,只听见“掌门师弟”这四个字,他自然知道是说展画屏。心道:“要糟,他们万一推门进来,我要怎办?”

正四处打量琢磨藏去哪里,又听有人说:“……也不少年了。”

他心下更慌,这人听着年岁已长,较易辨认,竟是凤桐的声音。当下绝不敢动,心想:“既能听见说话,他们便在左近。太师父怎也在这里?凭他的修为,我只要一动,立时便被现了。到时候不进来也会进来,一旦吵嚷起来,弟子擅闯掌门书房还是什么好事么?”只得坐在当地,只盼他们不要进门,快些离去。

只听太师父道:“当时伤势甚重,谁想竟撑住了。”那师伯道:“掌门师弟天赋异禀,确是习武良才。只是现又复,不知是吉是凶。”这几句倒听得清楚了些。

紫袖听他们说展画屏的伤,可见都知道的。当下无心分辨他们人在何处,只想着听他们多讲两句。又听太师父道:“……当与年寿无涉。”那师伯便说:“只是难免多受些苦,然而能……”两人言辞又开始模糊起来。

紫袖一心只想听见他们说出与陈淡云截然不同的话来,说展画屏能痊愈,说养几天便好,现下自然甚为失望:连太师父和师伯都没有说出个办法,自己更是束手无策——幸好还有那句“当与年寿无涉”,那师伯最后说的也似乎是“能活”云云,不致令人绝望。此刻只觉累得很,依然是不敢出声,待他二人话语声渐消,只听阁中再无其他人语,才溜出门去,一阵风回了房。

到了夜里躺在床上,他心里轮转着许多念头。为何展画屏不肯吃药?他和陈淡云当年究竟有甚么旧?想着想着,又像是看见展画屏挡在陈淡云前头,捂着心口,直着眼睛,喷出红彤彤的血来。紫袖急得伸手去抓,却总是离他寸许,无论如何触摸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口大口吐出鲜血,竟然又吐出脏腑来了,一颗心血淋淋地掉在脚面上。

紫袖尖叫不止,突然一挣,便即惊醒,就着微微月光看见自己床帐的顶子,才知道是做了噩梦,立时跳下床来,从卧房直跑到阁中书房去。

书房亮着灯火,扑进去却没有人,吓得他又往外跑,转身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顿时向后跌了出去,头碰着板壁,磕得生疼。

展画屏站在几步外,看他衣衫单薄,赤着双足,眼神惊惧,便道:“怎么?”

紫袖爬起来一头扎在他身上,搂着他哭道:“我梦见……你吐了许多……血,许多……”一语未毕,竟是哭得哽咽难言。

展画屏沉默不语,在他脑后和背上的穴位轻轻推拿几下,等他渐渐平静下来,泪也止了,将外袍除下裹在他肩上,又将鞋子脱给他道:“没事。不要哭。去睡罢。”

此后几天,紫袖都心神不宁。过了月余,天气正热的时候,展画屏又在书房吐了一次血,这下子整个凌云阁的人都知道了,连凤桐亦被惊动,前来切脉。师徒二人在书房闭门半个时辰,凤桐出来依然皱着眉头,却也没说甚么,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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