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东西对宿灼来说不算什么,很快就搬上三楼铺好了床铺。
叶如生名字在前面,早早领了东西,却因为班长的职责要等所有人都领完了才能走,宿灼想着下去帮她搬一下。
然后,她在一二楼的拐角看到了她的新同桌,瘦瘦的女孩子手里捆好的床垫不知怎么回事炸开了,在楼梯上完全展开,她只能一手搂着被子,一手拖着床垫艰难往上走。
小姑娘看着就是软性格,面皮都涨红了,看着路过的学生几次欲言又止,没好意思找人帮忙。
路过的人手里大多有东西,没人主动上前帮忙。
叶如生那边谢宛亭应该也会去看,宿灼犹豫了一下,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抬起来已经在地上拖脏了的床垫角。
手里的重量减轻时,白雪很明显愣了一下。
她回过头,发现是她看着有点凶的新同桌,令她害怕的那双眼睛依旧半阖着,在发现她停下来后睁开看向她,幽黑的瞳孔很平和,语气也令人安心:“上去再说。”
“谢谢你。”临时转来以至于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有点难过和害怕的小姑娘点点头,声音还是低低细细的,只是不再低着头,不敢看宿灼。
展开的床垫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存在,边缘是硬的、扎手的,里面的部分确实软的,一言不合向下坠的,宿灼跟在后面,楼梯的高度差导致她矮一截,被迫做了两层楼的高举手,才避免了床垫继续变脏。
等搬上了楼,进了宿舍,两人都出汗了。
对面的谢宛亭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上来了,胡乱摆在下铺,人没影了,一看就是去找叶如生赔罪去了。
白雪是上铺,用湿巾将床垫擦干净后,没用宿灼帮忙,自己垫着脚送了上去,接着脱了鞋上去铺床了。
宿灼这才有时间打量寝室。
四人间的寝室环境在余海市的高中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虽然不是上床下桌,但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套桌椅,左右各两套贴着阳台,靠近门的墙边还摆了两个大衣柜,每层楼里都有公共卫浴。
在看名单的时候,宿灼数了一下,班里一共十六个女生,九个男生,分别有一男一女午晚休都不住宿,也就是说,八个男生正好两个宿舍,女生四个宿舍里有一个是三人住。
宿灼就在这个三人间里。
她们宿舍都是半走读,中午在学校里休息,晚上回家,晚自习只上一半。
如果可以,其实宿灼想全住宿,可是姥姥出院了,在家休养。开发商真没音后,宿父宿母坚决不肯来照顾,宿灼只能每晚回家,白天拜托王姨和楼下赵大妈多照看。
开学第一天,老师没收手机,八人群里的消息一直没停过,苏老板很闲,看她们分享自己的班级和寝室,还每人发了个开学红包。
一二班的人离得近,叶如生在对门,孟念欢在隔壁的隔壁的对门,杜鹃倒是在楼上,几人商量好中午一起吃饭。
等谢宛亭赔罪回来,收拾好床铺,差不多中午快十一点半了,敲门声响起,孟念欢探出头来。
“吃饭去吗?”
谢宛亭和宿灼对了个眼神,把叠好的被子放在床脚,直起身拍拍手,转头看向已经坐在桌边读书的白雪,问道:“要一起吗?第一天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有五个人,正好凑个对。”
宿灼有点担心白雪不会答应,但她合上书,腼腆答应道:“如果不麻烦的话……”
“有什么麻烦的,那走走走,我能问一下你是从哪变出来的书吗?”孟念欢也是个自来熟,试探着搂了白雪一下,见她没拒绝,便欢欢喜喜挽着新朋友往楼下走。
“……我背了包……”
秋老虎热得人基本没什么胃口,食堂的风扇吹着也无济于事,反而吵得人心烦。
几人绕错了路,走到食堂高二高三正好也下课了,物美价廉的大食堂里挤满了人,位置也不好找。
多亏了谢宛亭和孟念欢两个人,冲过去对着一桌刚吃不久的学姐们“姐姐”、“姐姐”喊个不停,喊得她们心花怒放,答应把位置留给她们。
六人这才放心排进长队里打饭,等打好饭,正好学姐们差不多吃完。
在队里挤了这么一遭,任谁都没了胃口,孟念欢饭没吃几口,一上午打探来的消息已经说个差不多了。
“今年军训持续一个周,是半天的,上午上课,下午在操场列队,训到晚饭,然后正常上晚自习,比上一届好多了,去年是拉到基地军训呢。”
桌上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庆幸今年的宽松政策。
默默将最后一口菜咽下去,宿灼也松了一口气,要是一个周都不能回家就麻烦了,她实在不放心姥姥。
磨磨蹭蹭,几人终于在食堂赶人前吃完饭,回宿舍午休。
楼里很吵,像烧开了水的壶,从三楼沸腾到五楼,在正午的烈日下冒着热气。
大多学生都是第一次住校午休,兴奋得很,上蹿下跳串门,在走廊里你追我赶,宿管阿姨巡视了几圈,嗓子都喊哑了也管不住,好说歹说一转身,尖叫声又起来了。
走廊最边上的301宿舍倒是一方净土,白雪换了睡衣,坐在床边默默看书,脚探出来踩在矮一点的台阶上,舒舒服服的。
谢宛亭仰躺在床上,左腿挂在床边晃荡,胳膊挺得笔直,举着手机在玩,打字的手快出了残影,也不怕手机掉下来砸脸,接连向外冒的聊天气泡和被滥用的感叹号看着就吵眼睛。
屋里没开灯,窗帘拉了一半,撒进来的阳光足够将屋里的一大半都照亮了,而在被遮住的小半阴影中,宿灼蜷缩在床内侧,紧闭着眼,呼吸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