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今屿扭头望着吴永,方才未注意此人,如今瞧着这人约莫二十岁上下,面色白净,瞧着倒是个清俊的男子,"听郎君所言,自己似乎是吃辣的好手?"
“倒也不算,只是沈小娘子所做的吃食,我皆想尝尝。”吴永腼腆一笑,今日那闹事者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先前只是觉得沈之禾手艺好,自己日日来不觉得,直到过年那几日沈小娘子未摆摊自己抓心挠肺地想着她。
那时只以为自己是念着她的吃食,经那闹事者提醒,原来自己竟是瞧上沈小娘子了,不过也正常么,毕竟小娘子长得好,手艺又好,人又伶俐能干,吴永想通后便想着与沈之禾拉近些关系,再让阿娘差人来提亲。
故而今日想借由暮食与沈小娘子多说几句话,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十分怨念。尤其是那模样俊俏的郎君,莫名给了自己一种危机感,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针对此人。
“哦。”大约是察觉到吴永的意图,陆今屿再没了与他交谈的兴致,夹起一块片得极薄的牛肉片放入锅中正涮着。
“陆郎君,那牛肉涮一会就好,您瞧着变色了就能吃。”拖了一盘酒酿圆子的沈之禾推门而入,一眼瞧见陆今屿一手撑着头,呆呆地瞧着不停翻腾的汤汁,真是好一副美人图。
“多谢小娘子。”陆今屿夹起那块牛肉,在蘸料碗中过了一遍,塞入口中。
他顿时眸子一亮,沾着蘸料的牛肉,入口先是一股鲜香,再咀嚼,牛肉鲜嫩多汁,嚼劲十足,搭配着胡椒猪肚的汤底,完美的呈现了牛肉最原始的鲜嫩,他倒是从未尝试过这种吃法,抿了抿唇,又夹起一颗丸子放入锅中。
大约是瞧着陆今屿占据了沈之禾大部分注意力,吴永心中顿感不安,从辣锅中飞快捞起一块煮熟的牛肉塞入口中,那牛肉吸满辣香,入口极化,辣而不燥,麻而不苦。
不过片刻吴永眼睛便红了一圈,额间泛起细密的汗珠,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吃辣的能力,他吸着鼻涕艰难地露出一抹笑意,泪眼朦胧间错过沈之禾疯狂对他使的眼色,“小娘子手艺高绝,难怪今日头一天开张便有人来找麻烦。”
挑衅
话音一落,屋内忽然一片寂静,方才挑起话头的吴永却一无所觉,端起沈之禾送来的酒酿圆子,猛猛地喝上一口,那酒酿圆子温温热热的,口感正好,他砸吧着嘴,打算一会回家前再买上两份带回去给阿爹阿娘尝尝。
片刻,他总算察觉到些许异样,抬头却见那几人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直勾勾地望着他,吴永心中慌乱,扭头疑惑地望向沈之禾,哪知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人,如今正一脸无语地瞧着他。
半晌瞧着无人开口,周莹终是按捺不住,“今日有人寻阿禾麻烦?”
闻言,吴永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得罪了几人,原是因为这事,他抿了抿唇,觉得口中还是火辣辣的,又端起桌上的酒酿圆子喝了一口,这才将今日午食发生的一切,告诉几人。
晓得沈之禾并未受委屈,周莹才算松了口气,打量了站在一旁的王娘子一眼,心中忽然想到一个法子,轻轻扯了扯沈之禾的衣摆,凑到她耳边道:“二娘子一日还是王家人,你这麻烦便不会少,眼下她还算争气,未偏着自家人,但那无赖日日来,对你这食肆的生意必然是不好的,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若让她与王家断绝关系,如何?”
此言一出,沈之禾惊诧地抬眸望向周莹,这法子先前自己不是没想过,但大邺以孝为先,虽说按照先前王娘子将王二娘卖去孙家做填房一事,所为倒是可以断亲,且不说王二娘心中如何想,但王家那头必然不会轻易松口。
她抬头撇了眼角落的王二娘,有心与她说上两句,但如今人多,又怕伤了她的颜面,沈之禾恨恨瞪了眼,眼下吃得正香的吴永,此人身为男子怎地这般嘴快,自己方才给他使眼色,他都没瞧见。
哪知他全然未觉,方才说着的时候,吴永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火锅,瞧着方才自己放下去的肉块变了颜色,飞快捞起,在蘸料中滚过,塞入口中,“小娘子可考虑过,在食肆中推出这种吃食?”
“所说这火锅辣了些,但十分过瘾,若是小娘子再加上些解辣的饮子就更好了。”吴永吃得口中不住地斯哈这着吸气,显然这辣锅辣得他有些受不住,但架不住这火锅实在太美味了些。
如今沈之禾正为着王二娘的事烦恼着,压根儿没打算搭理他,不过倒是将他方才所言记了下来,若说解辣自然是牛乳最佳,明日去集市瞧瞧买些茶叶,到时候煮上一锅奶茶,再搓上些红糖丸子加上红枣一起炖煮,便是一道美味又养生的红糖牛乳羹,唔,倒是不错的赚钱法子,不过眼下自己还没闲钱去大批量定制铜锅与炉子。
一时间想入了神,直到周莹又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回过神来,片刻压低嗓音道:“晚些我问问她。”
瞧着沈之禾不搭理自己,吴永也不恼,只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锅中捞出的肉片,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知这小娘子是如何处理这肉片的,十分鲜嫩,虽带着辣味,但丝毫掩盖不住肉食原本的鲜味。
而此刻,陆今屿正想着今日玄戈递来的消息,似乎这小小的红叶镇也有人是京中那人的爪牙,大小还是个官员,不知是县令还是县丞又或是县尉,不过他倒是听陆离说那沈大郎似乎在帮着县丞做事,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中暗自琢磨着。
他吃得欢实,半晌才发现陆今屿许久都未动筷,吴永余光撇过他放在桌上指骨分明的指节,心中一喜,“郎君怎的不吃,难不成是沈小娘子做的吃食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