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脸上挂着看似关切的笑容,开口说道,那话语里虽是在关心云翳的身体,可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这话语背后怕是藏着不少别的心思,毕竟这朝堂之上心思各异,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想借着御医的诊治,找出些对云翳不利的把柄呢。
这傅太医向来以铁面无私、油盐不进而闻名于朝堂内外,他不是谁的亲信,一心只忠于皇上,对待自己的职责那是忠心耿耿,无论面对何种情况,总是恪尽职守,从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有所偏颇。
也正因如此,由他来诊治,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定不会叫旁人乱说什么,哪怕最后诊治的结果有什么不合某些人心意的地方,那也只能认了。
傅太医稳步走到云翳身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轻声道:“景王殿下,得罪了。”
那语气里满是客气与尊重,毕竟云翳身份尊贵,他虽是奉命来诊治,可该有的礼数还是一样都不会少。
“无妨。”
云翳神色淡然,大大方方地撩起手腕上的袖子,露出那线条流畅且肤色略显苍白的手腕,没有丝毫拒绝傅太医诊治的意思,仿佛真的只是坦然地接受一场寻常的诊病罢了,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刚刚沈姝华那几针下去后,到底会让这脉象呈现出怎样的情况,而这又会不会被傅太医瞧出端倪来,一切都还犹未可知。
傅太医伸出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云翳的手腕上,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把起脉来。
他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只是细细地感受着那脉搏的跳动,探寻着脉象里隐藏的讯息。过了一会儿,他又微微调整了下手指的位置,来回探了探,眉头也随之微微蹙起,那眉心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褶皱,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抿着。他时不时还会微微摇头,那模样看上去似是情况严重到了极点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傅太医,莫不是情况十分严重?”
成裕帝坐在高位之上,瞧见傅太医那脸色不佳的模样,身子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急切地问道。
他身为一国之君,虽然平日里要操心诸多国事,可对于自己这位弟弟的身体状况,心里也是极为在意的,此刻见傅太医这般神情,怎能不忧心。
然而,傅太医就像是没听到成裕帝的询问一般,依旧紧蹙着眉头,双眼微闭,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一声不吭,那凝重的氛围仿佛在这宫殿里又浓稠了几分,压得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傅太医才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恭恭敬敬地欠身向成裕帝行礼,一脸严肃且带着几分沉重地出言道:
“禀告陛下,景王殿下体内余毒未清,这本就是棘手之事,可臣方才细细探查,发现这些时日那余毒竟不知为何突然加重了许多,如此下去,殿下剩下的时日怕是……怕是不过月余。”
他的声音虽然平稳,可那话语里的内容却如同一道惊天巨雷,“轰”的一声劈在众人心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臣子们原本还各怀心思,或交头接耳,或沉默观望,此刻却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整个宫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仿佛都在消化着这令人震惊且悲痛的消息。
有人面露惋惜之色,有人则眼神复杂地偷偷看向靖王,似乎在猜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会给朝堂局势带来怎样的变数。
成裕帝听到傅太医那犹如宣判死刑般的话语,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坐回那龙椅之上。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那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变得有些扭曲,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了出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像是想要抓住那一丝可能存在的转机,用那已经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能清掉余毒?可还有转机?”
那话语里满是急切与期盼,仿佛只要傅太医说出还有办法,他就能立刻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一般。
“回陛下的话,老臣不敢托大,此毒甚烈,老臣行医多年,却也极少遇到这般棘手的毒物。”
傅太医一脸苦涩,无奈地摇着头,缓缓说道,
“这毒早已侵入景王殿下的脏腑深处,且这些时日还在不断地蔓延肆虐,若是寻不到对应的解药,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还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