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诚虚眼微描,手中褶扇噌的抻开,微扇驱风,缓缓道:
“太仆既不信仙人之说,为何却偏偏听从祸患之言?此非不是自相矛盾么?太仆出此之言,多有不得体也。”
季霸晓脸上微变,楚诚悠悠踱步,渐渐走来,又道:
“且祸患之事,本乃不幸,太仆不思如何治解,却将不幸之事冠予不幸之人,以此卸责,这莫非便是太仆的为官治理之道吗?”
季霸晓脸上陡变,楚诚却不给他缓和的机会,步步急逼,严斥道:
“若照太仆所言,那岂不是灾年之子嗣儿女,祸时之千婴万童,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幼子,皆尽为灾祸之人,乱星降世么?太仆好不荒唐!”
季霸晓已然失色,又强撑道:
“庶民岂能与皇子相论?”
“皇子莫非三头六臂乎?皇子岂非七嘴八舌也?岂不闻:‘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虽为皇子,亦是一嘴一鼻两目四肢,又有何处不同?”
楚诚脸一逼,几乎贴到季霸晓面前,季霸晓汗流浃背,连连后仰,后胫更探倒了身后垫坐。
“况皇室朝廷如此,官家士族便效法如此,官士如此,庶民百姓亦仿照如是,届时,民间百姓纷纷称灾年之子为祸,呼荒饥之女为患,天下岂非乱套乎?”
“这便是太仆的治理待民之道么?”
季霸晓一慌,即刻跌回座位,楚诚一转,又行回了中场。
“呵,即便皇子并非祸星,但与仙人论道亦不可能。”季霸晓刚落,太常马腾云又站起身来,淡淡一笑,眼中尽是嗔怒。
杨伟歌一见,心中更是怒骂蠢货,此时楚诚显然不好对付,还上去舌战,难道不是给楚诚显威,壮势吗?
“敢问八皇子这许多年来有何成就?”马腾云眉目一横,眼中尽显锋芒。
“呵,十八年来,既不观古典,亦不识五经,不曾闻乐礼,未经过远行,皇子之试轮轮居末,论政谈武半个不精!”
马腾云说到兴起,哈哈大笑,身后群臣附着嬉嘻,又道:
“就这还言与仙人论道,谈千秋,讲未竟?岂非教人笑掉大牙!我看讲的是十八年来,一事不精!”
“呵。”楚诚淡淡一笑,摇头晃脑,“你高兴的太早了!”
“我十八年来一事不精,难道我十八年后,还是一事不精么?”楚诚眉眼一凝,冷冷道。
“马有千里之行,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卫青生是奴仆,张良原是布衣,萧何曾为县吏,韩信力无缚鸡,难道他们的前生便有多么辉煌,多么湛精吗?”
“却不闻‘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只怕是太常无能,凭家世而无进志,苟官族而无才学,才会认为人之一生,前沿已定!”
马腾云眉目一变,怒道:
“只怕你也是大话连天,空话无凭!你有几两志气,就胆敢比肩古人?所玩伎俩尽不过些,装痴作傻十八载,论道仙人谈古今,呵,古人当如是乎?我瞧不过淫技小丑,哗众取宠!”
“呵,鸿浩之志,岂非燕雀所知?”楚诚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