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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毁石像儿郎惹刀兵 藏梅寺玄女传仙术(第1页)

话说,夫妻和美,家事日盛。闲来无事,黄巢感怀屡试不第,虚度光阴,运盐谋生,不是久长。又见晓颖把他多年珍藏书籍,视作粪土,当作柴烧。逐日东游西逛,买醉混日。叹道:“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文武兼备,奈何朝廷昏暗,只认门第,不认贤愚。似此纵然是再过百年,也是无用,奈何奈何?”又把酒而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旁有弟黄珪说道:“哥哥莫苦恼,我听闻向东三百里,有一无皋山,香火鼎盛,为是有一个石女娘娘显灵,真个是有求必应,百试百灵。不如前去求她神明做主,或能一举得中,也未可知也。”黄巢闻言大喜,也想出去散散苦闷心情。回家跟爹娘,说了其事。宗旦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趁早别去,踏踏实实做生意。若去求它,惹得又是一场空忙。”黄巢执意要去祭拜神明。宗旦怒道:“消停了几日,又想出这些花花肠子,要去祭神,祭了神明,就能高中。那还用读什么书,人人都去祭神了。”黄巢道声:“我去也。”撒腿就走。宗旦道:“你回来。”拔腿来追。不想两个鬼扑来,将宗旦绊了一跤,跌了个嘴啃泥。宗旦爬起来,气的大骂养子不肖。

晓颖听得墙那边宗旦声唤,见到黄巢进门,说道:“相公惹爹生气了。”黄巢道:“他不叫我去无皋山拜神灵,就让我做贼头。”晓颖道:“你爹呀,说的没错。做贼头不见得就没好处,当今时事普天之下乌烟瘴气,恶魔横行。做个魔头推翻暴政,也是不世之功。”黄巢听罢,低头不语。晓颖笑笑说:“想去拜神灵,妾身怎好拦住你。”黄巢大喜,出门去找弟弟黄珪。那五鬼跑来说:“娘娘怎的就答应了?那个石女娘娘厉害着哩,爷爷肉眼凡胎,此去必闯出祸事来。”晓颖骂道:“用着你们多管?”打发白云萍,丁雅椒去置办三牲祭品。出的门来,哼着小调径去了。只把两个门神气炸了肺,一个叹息道:“玄奘法师西天求取真经回来,超脱亡魂,原说可保李唐社稷江山永固,千秋万代。这才十八代,便落得个鬼魅横行。说来惭愧啊。”另一个说:“正是太平盛世无邪祟,遭逢乱世鬼横行。屋里坐着是天仙,我们不过地仙,莫触恼了她。”堂上晓颖听得两门神自怨自艾,喝道:“乱嚼舌根。”唬的两个门神噤若寒蝉,不敢则声。高树伟,程有,姜福三个说:“娘娘,我们去帮衬爷爷则个。”晓颖道:“你爷爷他受命于天,五方揭谛护持,无妨。”宗旦进门来,听的屋里一句“受命于天”的话,凝神思索,急急转身而去。回到家里同老妻田寿儿说起道:“莫不晓颖知道些什么?”田寿儿道:“我也觉得儿媳妇异于常人,她不说我也不好问的。”宗旦道:“当年我与你从巢林经过,那坐在地上的孩童,叫了你几声娘,就化作一道黄光扑入你的腹中。十月怀胎分娩,生下他。当晚一个仙人来说此子日后富贵,教我家好生照管。如今他也长大了,我们是该撒手,任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寿儿道:“老头子,这回儿媳是找对人了。”宗旦深以为然。

且说,黄巢带了三牲祭品,率了堂兄黄虎,黄豹同弟黄珪以及几个家丁跨马悬刀,背弓插箭,风风火火望无皋山而去。只为这一去,有分教:无知儿郎乘兴来,棒打鸳鸯惹祸殃。时值盛夏,路上所见,说不尽的民生凋敝。怎见得,正是:饿殍遍野,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暴尸荒野无人问。满目疮痍,残垣断壁有悲声。凄凄惨惨,咽咽声声。官吏骄横催钱粮,爷娘卖儿伤碎心。骄兵呼喝动刀枪,强拉壮丁去修城。沟渠里横几俱尸身,恶臭熏人。杂草丛躲数个男女,战战兢兢。天空中盘旋几只鹰隼,山林间隐隐獐鹿狂奔。莫道官吏似豺狼,真个强如真大虫。

黄巢本是菩萨转世,颇有慧根善性。于路散了不少钱财,施舍救济贫苦,解救了不少苦难。走不上半日,一个山坳里猛地窜出一只斑斓大虎,吼声如雷。黄巢叫声:“来得好,正要为民除害也。”扯弓搭箭就要射杀。黄珪叫道:“哥哥且慢。我曾被游奕灵官指点,学的一些伏虎的手段。今日倒要降服了这只业畜,骑着它好壮威风。教那没眼的狗官不敢轻视我等。”黄巢道:“弟弟可要留意了,莫要堕了名头。”黄虎黄豹也说:“久闻兄弟学的一些道术,倒要见识一下。”

只见那黄珪飞身下马,掣出腰间宝剑,跳跃而起。一场好斗,有分教:黄珪逞能,饿虎扑食。这一个呼喊叱斗,那一个咆哮急起。呼喝叱斗,手中宝剑寒灼灼。咆哮急起,兽中之王爪锋利。翻翻滚滚人虎斗,上上下下赌高低。猛虎掏心最难防,运刃如飞不敢迟。眼要快,手要疾,慢的顷刻遭吞噬。来如风,去如电,盘盘旋旋甚知机。往往来来恶战有几个时辰,那虎精疲力竭,欲要转身逃逸。黄珪叫一声:“不要走。”将身一跃,跨在虎背之上,将手按住虎头,默念符咒,那虎登时被镇伏。黄珪浑身早已湿透,笑吟吟跨虎而回,叫道:“不负众望,兄弟将它制服了。”黄巢等抚掌称赞不尽。黄珪乐陶陶道:“如此方不失为大丈夫耳。”

众皆欢笑一场,继续登程。非止一日,早来到无皋山。有诗为证:青峦连绵含翠秀,谷壑幽深扶疏木。雾锁云笼松柏密,景色奇异有修竹。山中有庙供石女,致使黄巢来拜晤。时乖运蹇难如意,命里有时终还无。正值黄昏,望见从那山上下来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称赞娘娘灵验,万民有幸。黄巢便要上山,黄珪止他道:“今日天晚,上去叩拜,也不见我等诚意。不如明日早起,前去进香许愿,方能灵验。”黄巢道:“此言正合吾意。”一行人投宿客栈,乍见那黄珪骑着一只斑斓猛虎,唬的那食客魂飞魄散,险些没有躲到梁上去。黄珪笑道:“无妨,无妨。此乃家虎,不会伤人。”径把虎拴在店外,众人方才安心。店家愈是将他们一行人当作伏虎的天神,着实殷勤伺候。

黄巢同弟黄珪,两个堂兄以及十数个家丁分两桌,推杯换盏,吃的不亦乐乎。酒足饭饱,一个个酒气熏熏,拖拖拽拽,大呼小叫钻进客房,倒头就睡。睡到深夜,可煞作怪。一股怪风吹过,黄巢睁眼见一股黑气闪过,现出一尊神圣,只见此神貌似人,全身漆黑,身上有鳞有甲,气象庄严,非比寻常山精水怪。黄巢问道:“请教尊驾是何神灵?来此何干?”此神开口道:“吾乃黑龙尊者,拜谒地藏王菩萨。”唬的黄巢一惊道:“胡说甚麽?我一介草民如何当得起甚麽菩萨,折了我的寿算。”黑龙尊者说道:“你是被昊天上帝君遣下界的,回家问你爹娘,便知我所言不谬。我是来为你解忧的。”黄巢似信不信,又问:“我有何忧?”答道:“无皋山上石女,就要功成圆满,变为人身,将会对你不利。你须是将她石像打碎,教她不能享受人间香火即可。”黄巢问道:“我如何能信你的话?”尊者笑道:“其实这石女还有个夫君。”

黄巢骇异道:“石女如何还能有个夫君?更是胡说了。”尊者道:“听我慢慢说来。”原来,西天门内有一对铁石男女童子,不意一日成精了道,登仙之日却违犯天条戒律,被昊天上帝贬下凡间,还教变成石人,相隔千里,使他不得相见。这石女托本处山神庇佑,教本土地方,为她修建庙宇,以此享受人间供奉香火,数年之间即可复原人身,那时力大无穷,降龙伏虎,有擎天之法力。只为此女嫉恨昊天上帝,便要违抗天命,誓要加害黄巢。黄巢听得如痴如醉,做梦似的,然而尊者说的有枝有叶,复思:“莫不是真的么?爹娘怎的不说我的前世这番话?是了,回家去一问便知端的。”尊者道:“难道还不相信我说的么?”黄巢道:“恕我实难相信。”尊者道:“好!好!好!你去求她,你去求她。看她不叫你功名成水月镜花,死于沟壑之下。”说罢,化道黑气倏忽不见。黄巢还想再问,叫一声:“哎,尊者慢走。”向前一赶,闪了一跤。蓦然惊觉,听得隔壁兄弟们鼾声如雷,方悟是南柯一梦。

黄巢心上有事,哪里还能睡的着,急去唤醒兄弟们,将适才怪事说了一遍。黄珪道:“谁晓得是个什么鬼怪妖精,哥哥莫要信他。这个石女娘娘真个好神灵,此间百姓人等承她庇佑,风调雨顺,家家户户乐享安康之褔,皆赖此神灵。我怕哥哥打碎了石像,目下就有不测之灾耳。”黄虎黄豹却极力怂恿道:“不见那个神圣说,石女变化了人身,就会对哥哥不利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黄巢权衡再三,啐一口道:“罢!打碎了她也只是一尊石像,如果尊者说的是真的,我将永无翻身之日矣。”黄珪说千道万的解劝,岂知黄巢铁了心,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无用。捱到次日拂晓,黄巢急急率众上山,蹬开庙门。慌得庙祝,院主,主持等僧尼佛众前来解释。黄巢只叫:“不干尔等之事,要命的走开。”众僧尼乍见黄珪跨虎,众人来势汹汹,一脸凶神恶煞模样,哪个还敢上前?多作鸟兽散了。

黄虎黄豹兄弟两率领一干家丁抡着铁锤,刀枪一窝蜂的闯进正殿。却待动手,黄巢分开众人,走入内里观看。抬眼看那石像,果然:面容姣好五官正,彩衣飘飘神仙姿。铁石仙女落凡尘,静观沧海鹤噙芝。黄巢不觉动了怜爱之念,有些不忍。黄虎黄豹连声催促道:“兄弟还犹豫什么?”黄珪叫道:“哥哥不可。”黄巢“哏”地一声,叫声:“砸!”众人一齐动手推倒香案,腾身上去,抡起铁锤等物,顷刻将石像打得粉碎。黄巢方才率众下山,依然客栈吃酒,不题。早有庙中僧尼人等一纸诉状,将黄巢等告到县衙。县爷怒道:“目今天下荒旱,饥民饿夫何止数十万计。唯有本县托赖石女娘娘显灵,五谷丰登,方保得一方乐土,接济邻县饥民。岂料有此不省事的贼人乱打乱砸,不敬神明。即刻拿来,明正典刑。”登时画影图形,张榜缉拿,不在话下。

却说,黄巢等人回到客栈,坐了一回,觉得有些决撒,一璧厢结算了食宿钱,急急上路。走不上十余里路程,正在路边歇息。不知何处刮来一股狂风,霎时间彤云密布,时值盛夏,却风声猎猎,俨如寒冬。众人被风吹得东到西歪,捉脚不住,冷的瑟瑟发抖。黄珪道:“哥哥做得好事也。”黄巢也自惊骇。只见凛冽狂风中,一个声音道:“黄巢,我与你何仇?辄敢无状,竟敢打碎我的身躯,免不得教你身首异处。”黄巢等慌得没出豁处,叩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见有五方揭谛紧紧护持,那石女娘娘魂魄在风中飘荡,厉声道:“我夫妇被昊天贬下界,得了人身,还可修行成仙。岂知今日遭你横暴,千载修行毁于一旦。不给你一个报应,也不显我的灵感。”道罢,乘风而去。顷刻风声止歇,阴云消散。黄巢懊悔不已。又怕官兵追捕,急急率众登程回家,不在话下。

却说,石女娘娘驾狂风,倏忽之间早到了赤墙村黄家。正欲进门,早被两个门神拦截,手提利刃,喝声:“哪里来的妖精,速退。”石女娘娘怒道:“把你两个害眼病的,也不识我。”持两柄宝剑便杀。两个门神怒睁眼睛,展神威动刀斧迎敌。正是:石女黛眉凝杀气,掌中宝剑放光毫。两个门神逞勇力,千载封神最英豪。这一个双剑缤纷如雪飘,分心便刺多妖娆。那一对刀斧相加若天崩,赤胆刚强镇邪妖。这一个是天上铁石精灵胆气高,那一双是忠心护驾神明武艺好。一场好杀,挟风掣电,辗转腾挪气冲霄。三个厮杀数十回合,毕竟石女娘娘力气长,打的两个神将落荒逃。两个神将后劲不继,看看败下阵来。倏忽,孟晓颖仗剑门内杀出,娇声道:“哪来的泼贼婆,欺上门来。”石女娘娘住了手,叫道:“是你丈夫捣毁我的石像,害我真身被毁,必要叫你阖家受戮,方才甘心。”晓颖见说,回嗔作喜道:“我识得你,你不是那西天门内铁石妹妹么?”石女娘娘道:“你私自买通月老,蛊惑昊天帝君,只怕有诓上之嫌。何不早返天庭领罪?”晓颖怒道:“含血喷人,我秉持昊天谕旨,下界帮衬我夫渡劫,完成宿命,岂容你饶舌搬弄是非。倒是你在天界不守清规,被贬下界,不思洗心涤虑悔过,还要逞强为非。免不得昊天上帝要将你贬去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妖孽,看剑!”劈手一剑就刺。石女娘娘举剑招架,腾身跃上云端,叫道:“是你妄动思凡念头,想要享受人间极乐。却道我恃强为非?不知羞耻,枉为天仙。”晓颖勃然变色道:“不要走,吃我一剑。”飞上云端,提剑便杀。石女娘娘道:“来得好,正要与你较量三五十合。”两个在云端大战,时有金星路过,喝教住手。石女娘娘觑便,踏云而去,竟至黄家。变化作晓颖模样,早有五个小鬼前来伺候,说:“娘娘去与那贼婆赌胜负,想必胜了。”石女冷笑一声,抬脚将程有,姜福踢翻,骂道:“你们几个短命鬼,改日定将你们剥皮抽肠,锉骨扬灰,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唬的五鬼磕头如捣蒜似得,只叫:“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宗旦听得儿媳骂骂咧咧的,疯疯痴痴,胜于往日,领着一干人过来解劝。石女起身啐一口黄爷,喝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养的好儿,命不久矣。”急的黄爷道:“儿媳莫不是犯了头风病罢。”左右多说:“是了是了,疯的糊涂了。”石女一会哭一会笑,径将他们推掇出门外讫。众人说:“小娘子睡一觉就好了,大家散了罢。”

比及晓颖别过金星,按落云头,回到家里,正见石女扮作她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嗑瓜子,五鬼捶背的捶背,捏脚的捏脚,献茶的献茶,簇拥前后伺候着。晓颖怒道:“竟敢趁我教李金星绊住,来我家擅作威褔。”五鬼抬头又见一个娘娘,骇然做不得声。石女依旧变回原样,叫道:“孟晓颖,我若杀你,恐遭天谴。他日相逢,自会到天庭灵霄殿澄清黑白。”晓颖道:“黄郞奉天旨意,应运而生,我岂惧你。”石女哂笑一声,化作一阵风,飘飘渺渺消失的无踪无影。晓颖深感头疼,气咻咻的坐下。懊恼道:“黄郞忒不省事,没来由的捣毁她的石像作甚?我晓得他夫妻法力通天,恐久后为祸不小。”五鬼做好做歉的解劝不迭。晓颖只是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不日,黄巢到家。晓颖见他闷闷不乐,故问道:“郎君此去无皋山,所遇何事?”黄巢道:“没有。”晓颖只闪在一边冷笑,说声:“你当我不知耶?”唬的黄巢问:“娘子听见什么风声麽?”晓颖道:“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郎君如何受人唆使捣毁了石女像,还不说来。”黄巢骇异道:“娘子如何得知。”晓颖便将笤帚来打黄巢,嚷骂道:“你打毁神像,却教我为你遭罪。”又打又骂将黄巢打出门外,内里闩上了门方休。黄巢毕竟猜不透晓颖如何得知,自知理亏,到别室睡了。

却说,石女化阵清风投淄青节度使安师儒府衙,那安师儒正在秉烛观书。娘娘一阵风将灯吹灭,唬的安师儒道:“来人呐,掌灯!掌灯!”娘娘道声:“贤父母且慢。”安师儒借着婆娑的月色,却见门窗完好,不见人影,吓的汗流浃背,毛骨悚然,连声道:“你是人是鬼?本府奉公守法,未有作甚不良之行,找我甚事?”娘娘诉冤道:“吾非人非鬼,原是无皋山石女庙中的神仙。近日贤父母治下恶人黄巢仗势欺人,打碎我的石像,致使我魂魄无依。故来恳求贤父母为吾作主,伸张正义。”安师儒听罢,拍案而起,震怒道:“岂有是理,如此强横不法之人理当严惩治罪。本府早闻黄家数代经营私盐生意,从中牟利,害人不浅。娘娘的冤屈,本府尽知,明日便下令剿除黄家,为苍生造福。”娘娘谢过安师儒,驾风而去。次日晓颖梳洗罢。婆婆田氏迳来责骂忤逆公爹。晓颖明知是石女所为,不好明言,只是呜咽叫屈。合家多说:“小娘子一向贤良淑慧,必是一时中了邪魅,故有此异常之举。如今好了,邪魅去了,去了。”黄巢与黄珪倒有些觉得是石女娘娘挟怨报复,不好说的,落场没趣。

且说,次日一早,安师儒正自调兵,忽有地方呈送来的缉捕文书,说的正是一伙歹人捣毁神像一事。安师儒惊异道:“果然是不敬神灵的惯犯。”即时发兵。时有兵马使王敬武点兵三千,望赤墙村征进,只见那:刀枪映日赛寒霜,金鼓齐鸣声威壮。旌旗招展正正旗,堂堂之阵挽狂澜。师儒亲坐镇,敬武为先锋。冲阵小校猛如狼,轻卒锐兵随机变。倍道兼行,栉风沐雨。倍道兼行拼将热血保家邦,栉风沐雨只为匹夫行事莽。正是:只为捉黄巢,唐军动刀枪。

非止一日,先锋官王敬武赶到赤墙村,在村外驻守。副将陶荣道:“将爷,奈何在此驻守,使贼得了消息,预先走脱,主帅要降罪的。”王敬武怒道:“我岂不知耶?用得你来教我如何用兵?”陶荣惊恐道:“末将不敢。”王敬武道:“黄家豢养亡命之徒众多,又是本土豪强,多有地方维护他,不可轻易造次。须是派人前去探得虚实,方可一鼓擒拿。”陶荣拜服其智。王敬武遂派人进村打探消息讫。原来王敬武与黄巢乃是至交,往来甚密的,有意使黄巢得到消息,乘便脱身。黄巢寻思:“那石女如何肯干休的。”毕竟不知如何报复,愁苦闷坐。倏忽黄豹急急跑来叫道:“祸事了!祸事了!”黄巢惊问:“甚麽祸事?”黄豹道:“不知怎的节度使大人派遣王敬武率兵前来抄家,是王敬武念及往日交情,方才驻兵村外,未敢造次进兵。叫人来传话,教我们快些脱身。”黄巢惊道:“不成想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黄珪叫道:“跟他拼了。”黄巢道:“官兵势大,如何抵敌?”进屋与爹娘说知其事。宗旦与妻田寿儿,说道:“儿啊,谁想你犯下这灭族的祸事。爹娘年迈,你快逃命去罢。”黄巢愧然道:“都是我误信人言,致有此难。”宗旦问道:“你听了什么,做了甚麽?”黄巢便将无皋山下客栈,晚间黑龙尊者的话说了一遍,又说:“孩儿一时冲动就带人去捣毁了庙中神像,害怕官兵拿问,急急上路。路上还被石女娘娘辱骂一番,星夜逃回。”宗旦奇道:“那黑龙尊者是甚来头?为甚挑唆你捣毁神像,祸害于你。”黄巢道:“孩儿怎晓得。”宗旦便将那年如何在巢林见一小儿席地而坐,正要去抱,倏忽化道黄光扑入田氏怀中,因此受孕,十月分娩。因是从巢林相遇,故取名黄巢。当晚有仙人托梦说将此子,抚养成人,黄家功德甚大的话说了。黄巢道:“毕竟官兵来捕,我该如何是好?”时有晓颖进门,说道:“眼下皇帝招纳天下豪杰,开文武二选。郎君如果得中,便是天子门生,罪愆自然解除矣。”黄巢巴不得如此,径出门与黄珪说了其事。黄珪大喜:“哥哥正该如此,一旦得中状元,衣锦还乡,可不是生死两重天么?”黄虎黄豹等兄弟集合家丁百十人及村壮共计三百多人拿刀动杖,呐一声喊杀向唐兵。王敬武未及列阵防备,上千官兵又见一人跨虎,耀武扬威势不可挡,哪敢抵挡?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黄巢率众杀一阵,望西逃窜而去。

晓颖料得此去必然不中,反唐必矣。自付:“此刻正宜顺应天意人心,去投家兄,以待时变。”程有道:“官兵把守各处路口,我们必死无疑了。”说罢,呜呜垂泪。白云萍掴他一个暴栗,骂道:“你本就是鬼,怕什么?官兵能阻拦的人,怎拦得住你我?真是个糊涂鬼。”程有猛省,拍手笑道:“我本就是糊涂鬼,这会又犯糊涂了。”高树伟道:“娘娘,我们走了罢。”丁雅椒道:“妙极妙极,我们跟娘娘出去甚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姜福道:“别落下我。”晓颖喝道:“胡说什么鬼话,我是黄家人,如何能撇下黄郞家人不顾,自顾逃生。你们与我一起做法,护送他们出去。”随即掣剑做法,有五鬼作势,须臾间平地起风云,咫尺之间人不见。正是:匝地烟尘滚滚起,遮天蔽日起飞石。三千将士魂出窍,心胆俱裂没主意。眼前只见魑魅影,靛脸长舌相貌奇。鬼魅乱窜扑跌人,恍然到了阴曹地。将那官军唬的人仰马翻。有诗为证:旌旗金鼓满地滚,弃甲抛戈抱头奔。呼兄唤弟叫爷娘,叫天不应地不灵。晓颖跟公婆,宗族等众说:“这是天赐良机,大家快跟我逃出去,投奔我的哥哥去。”众人惊慌之中,见有一线生机,都纷纷拖家带口随着晓颖突出重围,迳投孟家而去。比及官军发觉,村里已无人烟,只有几个被吓死的兵卒。王敬武教好生安葬吓死的兵卒,安师儒率大队赶到,敬武备言前事,说道:“不知怎的刮起一阵怪风,其中似有鬼魅,吓死了几个士卒。风过后,赤墙村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走脱。”师儒听罢,气的大骂官军怯懦,有内鬼,放跑了强贼,又令四处搜捕,张贴海捕文书,悬赏缉拿黄家宗亲等项,弄得地方鸡犬不宁。

不题,晓颖做法使得合家老幼逃出生天,去投孟珏海。且说,那黄巢脱难,堕泪道:“不幸合族老弱妇孺陷于牢狱,我有何面目活于世间耳。”黄珪道:“哥哥莫恼莫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与你同去长安赴考,好歹取个功名回来,那时荣归,不怕官府不把我家人放出来。”黄巢道:“兄弟说的极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黄珪见他又念叨起来,说道:“哥啊,都甚时候了,你还还不还的,快些走啊。”黄巢遂教黄虎黄豹等率众暂且落草,径自与黄珪赶赴长安赴考。有道是:满怀一腔热血取功名,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黄虎黄豹率众落草,黄巢同黄珪望长安而去。晓行夜宿,走了数日,早过了洛阳,出了函谷。这日错了宿头,走到月挂枝头,正愁没处落脚的时候,蓦地望见茂林深处隐隐有一缕灯光。黄珪大喜道:“哥哥快看,前面有灯光,必有人家。今晚正好借宿一晚。”

两人骑马跨虎沿着林间小路,到了灯光处,只见是一所庙,借着朦胧的月色,匾额上书“藏梅寺”三个大字。黄珪跳下虎背,前去敲门。良久一个知客小沙弥来开了庙门,探头探脑观望道:“深更半夜,谁来打我门户?”黄珪唱个喏道:“我们兄弟两人只为赴京赶考,走的路急,错过了宿头。迫不得已前来打搅,借宿一晚,明日登程。”小沙弥道:“我佛慈悲,两位施主请进。”黄珪只怕虎惊吓了庙里众僧,将虎留在寺外讫。方丈内走出一个主持和尚,径来与黄巢,黄珪相见了,通了姓名,佛号法空。命徒弟领他两去用了晚膳,送去客房歇宿。夜凉如水,黄巢翻来覆去睡不着,愁苦如若不中,何以归家救亲?耳听黄珪睡熟,悄地下地出屋,星光月色下徘徊。蓦地,眼前一片氤氲祥和,万道光芒,黄巢以为是在做梦。光芒褪尽,现出一尊仙女真身来,正是:妙曼多姿多灵慧,体态轻盈天上仙。威权隆盛掌兵机,九天玄女古今传。不增不减三三行,不死不灭万万年。只为李唐气运衰,致使今日到此间。那九天玄女娘娘足踏金莲,头顶祥云瑞霭,瑞气千条。两个头挽双鬟的女童执幢幡宝纛,左右护持。唬的黄巢倒身拜谒道:“恕草民无知,有失趋避,无意冒犯仙人,即当回避。”玄女娘娘道:“黄王无须回避,特为你而来。”黄巢料无恶意道:“恕草民无状,聆听赐教。”玄女娘娘道:“奉金母娘娘懿旨,前来传授你兵法韬略,五行遁术。快快起来。”黄巢道:“草民微贱,敢劳大驾赐教法力,惭愧惭愧。”玄女娘娘笑道:“你原本是地藏王菩萨,应上天垂象,转世混唐。无须多礼,速速起来,吾传你道法。”黄巢徐徐起身,暗喜不胜。

玄女娘娘屏退左右,约他到古柏之下,将如何运用五行遁术,口诀秘法倾囊传授,说道:“此去长安,不日可至矣。”又给一粒丹丸,黄巢喜悦,以为不死神药,即时吞服。玄女微微一笑,挥手叫他去睡。玄女娘娘引着两个小童驾祥云而去。黄巢原是通文墨,精义理,有悟性的,一学就会,真是一窍通百窍通。当时得了兵法韬略,五行遁术秘法,伏在桌上,揣摩领会,不觉更深睡意渐浓,沉沉睡去。待到次日黄珪起床,不见黄巢,将眼一看正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手臂下压着一卷书,笑道:“原来哥哥如此用功。”穿衣来唤他去用早饭。推一把,黄巢醒来抬头。黄珪到吓一跳,“啊呀,哥呀。”惊得魂飞魄散,摔了一跤。原来一晚,黄巢身形相貌变了模样。但见:眉横一字如恶煞,牙排二齿似剑锋。鼻生三窍起异象,面如金纸貌惊人,膀阔三停,身长丈二。膀阔三停,势如熊罴眼如鹰。身长丈二,犹如山岳显峥嵘。应天顺人当混唐,从此变作魔王身。

那黄巢方觉自己变得不像模样,将昨晚之事说了一遍,说道:“我也不知怎变作这副模样,如何是好。”略寻思,想是那粒药丸作怪,暗自悔恨:“得了兵书便罢了,急着吃这药丸作甚?弄做这个鬼怪模样,如何去得长安?”黄珪却笑道:“好了好了,哥哥这是时来运转之兆也。有了五行遁术,去长安顷刻即至。又有了这身相貌,保管取得头名武状元。这是好事。”当下出来辞别法空长老,又把法空长老吓一跳:“爷爷呀。”倒身就拜。黄巢说道:“我是昨晚借宿的黄巢,长老请起。”扶将起来,将昨晚遇见仙人传授秘法的事说了。法空犹自惊惧,命众僧安排了早饭,享用了,送他们出门罢休。有分教:天骄貌丑难中榜,题写反诗混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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