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想看看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睡了沒有。
施雲琳坐在床邊,略歪著身子,腦袋一側靠在床柱上。亓山狼看過來,她立刻坐直身規規矩矩的樣子,安靜望著他。
亓山狼盯著施雲琳看了一會兒,才起身朝她走過去,他立在施雲琳面前,手掌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她已經不哭了,可是一張嬌嫩的臉頰上殘留著哭過的痕跡。
亓山狼不懂她哭什麼。
他又沒做錯事。
她這哭哭唧唧的,倒像他是強占掠取的淫賊。他娶了她,他睡她便是天經地義的事。若不是她先前病了一場,上次去送香囊的時候,他已經把她帶走睡了。
亓山狼就這麼直勾勾盯著她,這讓施雲琳的心跳又開始加快,鼻子一吸,澈眸里立刻又湧上了淚。
亓山狼無奈了。
行,他錯了。
他錯在不該沒有按照婚儀章程等喝了交杯酒結了發後的婚夜再睡她,他錯在早睡了她小半日。
他們這些人類最喜歡按照規矩章程做事。
亓山狼鬆了手,四仰八叉地躺到婚床上,睡覺。
施雲琳驚魂未定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盯著亓山狼,過去了很久很久他還是不動,施雲琳才知道他睡著了。
施雲琳重重鬆了口氣。她慢慢躺下來,動作小心翼翼,不想發出一丁點聲音來。她緊靠著床榻的另一側,離亓山狼遠遠的。
喜燭長亮整夜,隔著繡著鴛鴦與比翼鳥的大紅色床幔,仍舊照進床榻。
施雲琳一點睡意也沒有,閉著眼睛去熬這長夜。
時間過得那麼漫長,施雲琳把過去十七年的所有年華都回憶了一遍,朝陽還是不肯升起。這種不知時辰不知何時能天亮的未知感,實在煎熬。
熬著熬著,施雲琳聽見了奇怪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再次聽見那響動時,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肚子,不准它發出聲音來。
肚子不聽話,嘰里咕嚕。
施雲琳後知後覺,今天居然一整日只吃了一個生餃子。有心事的時候不覺得餓,意識到餓之後只會覺得越來越餓……
望見枕頭旁的兩個刻著囍字的小錦盒。施雲琳回頭,偷偷望了一眼亓山狼,見他睡著,她緩慢坐起身,把那兩個母親給的小錦盒拿過來。
擔心下床的聲音更大,她背對著亓山狼在床角吃薄餅。咬上母親親手做的薄餅,薄餅脆脆的、香香的,還有剛剛好的咸。施雲琳眼睛一紅,心道天底下果真母親最好,會擔心她在婚儀上顧不得吃東西會餓著。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慢動作的咀嚼,儘量不發出聲音來。
可她不知道深山裡長大的亓山狼聽力過人,她在床榻上小聲吃薄餅,和貼近他耳朵咔嚓沒什麼區別。
施雲琳吃得專心,一口氣將薄餅吃得只剩最後一塊,本資源由蔻蔻群夭屋兒耳起五耳吧一整理肚子空落落的感覺才得到緩解。她拿起最後一塊薄餅,一邊去舔唇上沾的芝麻,一邊下意識回頭去看有沒有把亓山狼吵醒。卻撞見亓山狼明亮的漆眸。
施雲琳連芝麻也忘了舔,愣愣望著他。
她很快反應過來,連聲賠不是:「我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亓山狼沉默盯著她。
施雲琳硬著頭皮示好:「還有一塊,你……你要吃嗎?」
亓山狼沒說話,去拿放在施雲琳縮起的腿旁邊的另外一個小錦盒,將其打開。
施雲琳趕忙說:「那個不是薄餅,是藥膏或者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在婚輿上的時候,施雲琳只瞥了一眼,沒來得及仔細看,還不知道那盒雪白的膏物是什麼。若說的藥膏,她身上又沒受傷。味道有一點甜甜的香,或許是擦臉的東西。
亓山狼將其湊近嗅了嗅,又用手指沾了些,放進口中嘗。
施雲琳瞧著他的舉動,再瞥一眼手裡的最後一塊薄餅,腦子裡想這東西難道是薄餅蘸著吃的輔料?
亓山狼卻忽地變了臉色,他掀起眼皮盯著施雲琳,目光從上到下打量著她。施雲琳被他的眼神唬住了,手足無措起來。
總不能是有毒的東西吧?
亓山狼手臂支撐著坐起身,握住施雲琳的手腕,將她拉近。施雲琳的手一抖,手中最後一塊薄餅掉了。
他隨手這麼一拽,對於施雲琳來說力氣卻大得不得了。她整個人撞進亓山狼的懷裡。她急急伸手去抵他的肩,想要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可她腿上已經一涼,被扯去了紅色的薄紗寢褲。
亓山狼指上重沾了些雪色的膏脂,給施雲琳上藥。
施雲琳脊背一下子僵住。她這才知道母親給她的這一小罐膏脂是什麼作用。她搭在亓山狼肩頭的手沒有再推。她低著頭,額頭抵在亓山狼的肩上,垂眸去藏臉上的緋。
上了藥,亓山狼鬆開施雲琳。他低著頭,將藥膏的蓋子擰回去。他抬眼望向施雲琳,施雲琳又在他的眼裡隱約看見了蒼白色。她心口怦怦跳著,立刻向後挪退。
亓山狼握住她纖細的腳腕,將她拽回來。
上了藥就不疼了,就可以繼續做婚夜該做的事情了。
象徵著十全十美的十根喜燭,必然會長亮整夜。
在這個漫長的長夜裡,不能入眠的不止婚小夫妻。長青巷盡頭的宅子裡一直亮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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