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举烛对望,柳明嫣诧异万分。
“你怎么在这?”她率先惊呼道。
韩墨白微张着唇,稳了心神,亦端着火光走过去,上下看了眼祁烨,说道:“我还想问你们呢?”
“看来我们这位袁庄主对你很好。才躺了一个晚上,就能跑能跳了。”祁烨受不得他审视的目光,反唇讥笑道。
柳明嫣顾自问道:“你在这,那松悦呢?”
“大概是……”韩墨白停了停,想了会,继续道,“逃了吧。”
“她有伤,没有援助,怎么逃?”
“柳小姐怕是还不曾仔细了解过,您位侍女的能耐吧。”韩墨白照实回她,语出怨怼,“她在我那杀了人,自己扯了令牌跑了,还不够明显吗?”
“所以你怕了。”祁烨见缝插针,说道,“你害怕后面东窗事发,会殃及到你,于是你去偷拿了袁照同的密钥,想自个跑路。”
闻言,韩墨白眼神一凛,斜眼望过去,有种被人用针猛挑了心窝,然后对着它吹冷气的感觉。
“有什么可看的。”祁烨挺直了身板,站在柳明嫣前面,说道,“你做得,我便说不得了吗?”
柳明嫣在一边,瞧着他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眉心骤然生出几道竖纹,撤掉扶在祁烨身上的臂膀,离了几寸远,也借机扯开话题道:“站好了。”
祁烨回神来看,才发现自己刚刚一路走来,装病柔弱的形象已经崩塌。于是,他偷摸了摸鼻子,哦地一声,不再
多话。
见状,韩墨白讯速移开眼,懒得理会,与他们错身而过,举着烛灯四处探照。
柳明嫣亦随即偏向另一方向,心叹道,松悦到底是蓄奴场千锤百炼出来的人,才上了那两遍药,便有了余力动刀,出逃,搬救兵。
而逢此境况,韩墨白能出现在这,她是一点都不奇怪。患难与共的情谊都可作假,又何况是因利而聚的盟友。
人死在他屋里,松悦也是从他屋里跑出去的,就算他不在场,也脱不了干系。还不如趁着他利用祁烨刺杀一事,所骗取袁照同的信任尚在,拿了东西提前跑,运气好捞出一条大鱼,运气差也捉了条小鱼。横竖,他向祁渊投诚的决心和魄力都有了。
其他人都不过是他用来达成目标的一环罢了。万事以己为先,这是韩墨白游刃权力场的一条根本法则。
她走到一方墙体下,弓身捡起旁边一块布,包住熔炉里的一锭灌了铅的成品假白银。
加上此前包的火药粉,她身上已有了两样物证。只是这些还都仅限于广源堂、画眉田庄和袁照同身上,触及不到更深层次的人物。
如果能有账本就好了,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
这边正想着,忽听得后面一道翻滚落地声。她猛然回头,只见韩墨白手上的白烛被人一箭射灭于地,烛台脱手砸落,打着旋滚向一边。
霎时间,祁烨眸光锐利,大步一踏,将她拉回去,路遇韩墨白时,空
出另一只手,猛地拽走他还没及得立稳的身子,直往他们来时的石门奔逃。
谁知下一刻,他们离那石门都快近一寸了,却还是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