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非要方小杞过来罢了。
每每与沈书允或是文宜长公主发生不快,他必会从里到外不舒坦,憋着的火令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一定要找个茬发泄发泄。
这次也不知自己搭错哪根筋,找到了方小杞头上。
其实,话出口不久他就后悔了,但季杨已经跑去延寿街找飞燕帮下订单了,来不及撤回了。
他逼着方小杞过来,然后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只能强装镇定,先假装看一会儿书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自觉情绪调整得差不多了,搁下书缓缓抬眼:“愣着干什么?”
方小杞:“?”她不愣着,还能干什么?
沈星河的指尖叩了叩案几:“给本官盛饭。”
方小杞犹豫:“这……这不在我们飞燕的服务范围。”她忽然记起季杨说过的赏钱,灵光一闪,道:“如果加钱的话,可以考虑。”
沈星河垂了垂眼,冒出两个字:“加钱。”
“好嘞!”
方小杞麻利地跪坐到案几对面的坐席上,给沈星河盛好一碗鱼肉羹,并周到地摆好了羹匙:“还热着呢,大人请慢用!”
沈星河却没动:“你也一起吃。”
方小杞一愣:“这……这不合适。”
“加钱。”
“好嘞!”
于是,拜倒在金钱下的方小杞陪沈少卿一起用饭。鱼肉羹鲜美可口,与帮主每天喂给飞燕们的清汤菜叶粥是天壤之别。
可是,方小杞有些三心二意,食不下咽。她都说了两次“加钱”了,他还没记起赏钱的事吗?
沈星河眼也没抬,却不知捕捉到她的小动作,道:“老看我做什么?”
方小杞想直接提赏钱的事,出口却成了另一句话:“您……您脑袋上怎么有伤?”
他额角的伤口涂药后都结痂了,便没有包扎。伤口很小,只是周围有些红肿,他肤色白,还挺显眼的。
沈星河原想随口说句“撞门上了”什么的糊弄过去。却忽然不想委屈自己。
他说:“被人打的。”
方小杞怒了:“谁打的?有没有打回去?”
他道:“我父亲打的。”
方小杞惊住,脸色都白了。
沈星河接着说:“我与他早已反目,他打我很正常。”
方小杞听人议论过长公主府的事,能猜出他少不得为家事烦扰,却料不到能到这种程度。
她的眼圈红了,连忙低头舀了一匙羹填进嘴里。
沈星河眼睁睁看着一滴眼泪跌进了她的碗里。他有些不敢相信。她是因他而难过吗?除了常镛之外,她倒是第一个为他落泪的人。
天天打扮得跟个假小子似的,到底是女孩子,就是爱哭。沈星河不由失笑:“你怎么了?这一下比你给我那一巴掌可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