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雁红得知妈妈有病时,她已经七岁多,读小学二年级,她自己完成作业、自己上闹钟起床、自己上学。到二年级还当上了学习委员,学习一直领先,三年级时还获得了“风城市雏鹰奖章”,四年级时就在《云岭诗刊》表小诗作。
崔莹的病情,经过半年多的时间,她的绒促素水平才十分缓慢的降到正常水平。降得太慢,她及家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疾病未去”的压力,但毕竟还是降到了正常。
她坚持完成了三次的化疗及定期测试绒促素两年,就在最后的两月,检测的数据又几次出了正常值。这又一次的病情反复就像大山压顶,使他们背负着沉重的健康压力。
她被疾病顽固不化折腾得心力交瘁,为防止周围组织被病变部位侵蚀及血液淋巴系统的病情扩散,她不得不做了“子宫及附件的全切术”及“周围盆腔淋巴组织清扫术。
女性的“附件”——输卵管、卵巢,就这样被疾病的魔刀一并“收割过去了……”
但这么残忍的现实也还不是最终。
最终是在她患病后的第十四个年头,就把这样端庄稳重、知冷知热、具备一切东方女性特有素质的、活生生的一个性命也一并收割去了!
她靠在研品东的怀中,像是带着微微的笑容或是满足的感觉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崔雁红喊妈妈的声声泪下、研品东的万般无奈、崔母的抢天喊地也无济于事了。
崔雁红在妈妈生病及病重期间越来越懂事,她除了完成自己的学习外,还承担许多的家务。
此时的她,已是高中三年级学生、母亲的去世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但她终究挺过来了。
她高中的学习,更是表现出她的坚韧不拔;大学选专业时,她说她爱文学,又想要像妈妈爸爸一样,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医生。
从小就经常在一起无所不谈的研羽哥也成了真正的“医学生”。他们年轻的心在这时早已在相互触动和在微妙的变化之中。
他们两人有共同敬仰的长辈,还有长辈之间有相互感激互相尊敬的联系,也同样促进了他们没有间断的交往。
哥哥研羽年长近两岁,高出半个头,越长越有大哥模样,谈理想前程时两人各有所长,互不相让。
要当一名有作为的医生,这方面的心得一致,越谈越有共同语言。在日益达的通讯及后来的网络联系中,交往变得简单而明了。在志趣的拼劲中相互促进更直接力到。
志同道合的愿景在他俩一步步的规划中,每一步都来得平稳顺当、坚实沉着。是现代青年少有的从青梅竹马,再到谈理想愿景。由相互倾慕、再一步步走向浅谈终身,在荡漾着幸福的波涛中,继续谈展、谈互补、谈未来。
在研羽读初二年级时,他的身体情况有了很大的转变,身体变得强壮有力,学习领先。但郑华及卢迪夫妇,这边刚松一口气,又接二连三的碰上了前所未有的下岗潮。她们刚送走一批、第二批,就轮到了所有的工人一起下岗。这一次的下岗,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猝不及防。
夫妇俩一起下岗,从十八九岁到四十多岁,共二十多年在国企上班,早已习惯了的朝九晚五工作制度,在他们的无可奈何的中年时期戛然而止,连犹豫和徘徊的机会都没有。
没多久,一家人生活的压力开始袭来,逼得他们到处想办法,找事做,但当时那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都陷入了同样的困境,没有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哪能如愿以偿。
紧接着就是疾病找上门。先郑华感到莫名的疲乏困倦,心慌烦躁不想做家务,白天想躺在床上;夜间又睡不着,半夜想起来、起来后又想不起要做什么。这样持续几个月后,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更年期症候群”,还说多数女性在围绝经期都会出现这些症状,三五年后症状会逐渐消失。服用了“淫羊藿、谷维素、维生素b1,睡前往往还加服一粒镇静药——安定片”,效果一直似有非有。
拖到了医生说的三五年后,郑华的症状不但没有消失,还变得少言寡语,语言及做事能力下降逐渐,不能单独完成一件事,眼神涣散,性格障碍。
细心的丈夫还现了她记忆及认知方面的功能明显降低降低,简单的消费都出现了计算困难。特别是近来生的事情也想不起来,就连儿子要高考了,她也是表现出漠不关心,支支吾吾。
研羽的高考顺利,考上了国内名牌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父亲卢迪非常高兴,自己在不自觉中也归到了三高人群,有了“名牌大学”学医的儿子,父亲好像一下子得到了安全感。
只是郑华一个人,几乎不与人“交流”,像是闷闷不乐,又像身处独立王国,一切与己无关、麻木不仁,有时就连个人卫生方面都“不去”完成。这使父子俩非常难过,但实在是一筹莫展。
不久后,郑华的情况变得更差,不仅出现了表情淡漠,记忆力方面的衰退日益加重。有时展到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有时又好像清楚、有时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反反复复地变来变去。再后来就展到了走出去,就不知道回家,好容易找回来后,也认不出家人,时常把丈夫叫“大哥。”
研羽毕业后在上海一家知名的三甲医院神经内科工作,一年前年率队回县医院扶贫助医,但母亲已不认识他。这个痛苦,其父亲和他并非能用“捶胸顿足”能表达的。
有段时间郑华还把外面很脏的东西捡回家,塞满了床头柜。她这一动作,具有连贯性和记忆性。几次问她,她最后还是说清楚了,要为五七果园积肥——要送去“爱你兹博魁”;她心中对丈夫和儿子都存在间断性遗忘加“近似遗忘”,但在“积肥”这方面的远期记忆却是真实而牢固。
有一次她说要吃“腊肉”,家里人很高兴她有了明确的要求,并没有完全失意,煮好后给她端去。见她立马把它打翻在地上,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这是树皮落到了汤中”。
她又说:“我要吃肥肉”,家里人又很快将肥肉煮熟端给她,她吃了一口说:“我不吃蔓茎”,——是指东山的一种圆根萝卜。她还奇怪地用白族语言补充说:
“yonyejuguhezouqizihannongmia译音:涌噎举古赫走气梓函笼瞄。
翻译过来是:要吃嘴角里喷挤流出油水的那种东西······
她明明在家中,却找不到卫生间,找不到卧室。有时不分昼夜口中不停的碎碎念叨,就是听不清在说什么。时而呆滞的走出家门,又左顾右盼,一会儿躱着,一会儿很认真地寻找东西,从早到晚,无休无止,不知疲倦······
万分疲惫的家人作了很多的努力和治疗,领着她到几个医院作了全面检查,还到上海知名的医院检查:核磁共振提示脑萎缩,特以海马区萎缩明显;正电子射断层扫描术(pet)加脑脊液分析,均共同确定有淀粉样蛋白斑块和神经元纤维缠结的病理产物存在,这为“阿尔兹海默症”的诊断提供了根本依据。其他高度相关已知的最常见的实验室资料:e(apoe4)为阳性,是传递载脂蛋白与脂蛋白相关的危险基因存在。
其他抽血化验中:糖化血红蛋白和胰岛素为正常高位置、血汞浓度正常、两次同型半胱氨酸数值均为每升14。6微摩尔每升:此项虽是正常范围,但比之于非常狭窄的理想数值的8——9微摩尔每升来说,已出了不少;敏c反应蛋白每分升9。9毫克每升,空腹胰岛素为9。5微单位每毫升。这些检验结果数值,虽是正常值,但全都不属最佳值。都从不同侧面也支持诊断阿尔兹海默症,就是平常说的“老年性痴呆”。
这样的疾病可能是等于癌症甚至越癌症的疾病。
癌症因为无药可治,或多数类型几乎治不好,除了调理饮食及心理情绪和合适的身体锻炼外,是单一直接的绝望,在做不间断的治疗中,为数不少的人因恐惧或惊吓而渐渐或快走向终了。
阿尔兹海默病症,是活着却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尊严,更完全失去了自我。也就是医学上概括的:失忆、失智、失能,失语,最后是失去生命。这对于患者的家庭,是物质与精神全方位崩溃;是恶魔入侵为患的巨大现实。是家人无尽期地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和付出,几乎是全家的毁灭性灾难。
这还对下一代,存在家庭遗传因素,使得世世代代不宁的诅咒和恐惧,紧紧套住了身为后一代的灵魂深处。
这个疾病:女性患病率明显高于男性,并日趋于年轻化、还不能明确找不出患病原因、达不到有效预防、尚无有效治疗药物治疗疾病等等。
有的达国家就投入了数百亿美元的研究,最终结果仍然是全军覆没。
郑华在家庭全力的支持和力所能及的治疗下,没有出现身体各器官明显的急转直下的恶化,近期似乎还恢复一些特殊记忆,语言时而还有点风趣,这点点的进步,已给家人带来了莫大的鼓励及后续治疗加调理的信心!
十年多漫长的陪伴,丈夫卢迪终于熬倒了,血压长期为“中度”高血压,血糖也经常出现波动。每天“两联”的“降压”药按时服用,有时感心前区瘾痛,不是很严重的感觉、有时会感头痛,一阵也就过了。学医的儿子在他们床头柜和包里都准备了急救药品。
一天清晨,研羽准备去医院上班,喊父亲时已喊不答应,当场急救,已来不及了。
六十一岁的年龄就这样简完结,又一次印证了白族人对男同志“六甲一”的避之不及的恐慌来源。
他年轻时能把毛主席的诗词“活学活用”,又能“注重掩饰”和有趣并带着美意“篡改”的风采,是他最自信最灿烂辉煌的日子,只是轻轻的闪过那么一下,在那帮同学心里投射过一阵淡淡个性色彩的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后来的人生时光,没问前程、顺着生活的小路行走,没费心思取进。
青春的光景只完成了夫妇两地分居一件事情。在窄璧的环境中,中年之伤也越来越严重,犹如在微火慢炖的迷糊中、先是朝九晚五的旋转、而后的十多年,是夫妇俩的健康忧虑加生活压力下的日程翻动。
最后在盼望和支持家人的健康中熬倒了自己。真还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三高,或回头“审视”自己的一生,就匆匆告别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