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处偏僻的陋室之内。
昏暗的光线在这片幽静之地仍旧显得格格不入,主位之上那人黑袍加身,斗篷将他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清身形,只瞧的见削尖的下巴,和没有多少血色的唇。
黑色,似乎和他整个人都融为了一体,若是有光落到身上,怕是能烧灼出一片火光。
屋子里,静若无声。
“穆安歌,出城了?”
他突然开口,带着冰天雪地的凉意和刻意压低的声线,叫人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年岁。
坐下一人半跪于地:“主上,往西南方向去了。”
被称为主上的男人,动了动脖子,遥遥望着西南方。
“出城向西南而行,沿路平昌河蜿蜒在畔,二十里外,平昌城便坐落于河堤处,他是去平昌城吗?”
“主上,属下联络平昌城内的暗探,叫他们盯紧穆安歌。”
主上低笑出声,带着轻蔑:“平昌城并不算富裕,城主胸无大志,毫无笼络的必要,西南这条道下来,怕是只有流栖谷内,会有些收获。”
下属愣了愣:“属下这就派人去流栖谷截杀。”
主上微仰起头,声音缓缓响起:“务必让他有去无回。”
“是。”
他始终不相信穆安歌会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草包,记得幼时一同读书,他博古知今,乃是太傅都赞叹不已的饱学之士,十二三的年岁,意气风发,风光无两,一柄长枪纵马长街,朗朗少年,自是天地间,最耀眼的风光。
可生了一场病后,竟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不信,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穆安歌,会变得一无是处,庸碌无能!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最忌惮的存在,所以,他必须死,有关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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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钩新月,夜寒风疾。
流栖谷内,一侧是烟云缭绕,高不可攀的绝壁,一侧是流水潺潺,广袤无际的湿地。
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西府夭莲,生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流栖谷,谷中最深处的一汪寒冰池中,便长着世上绝无仅有的西府夭莲,性寒,阴补,解百毒。
穆安歌凭借着记忆寻着寒冰池的方向,他必须速战速决。
“到了。”
白水茫茫的一片寒冰池就隐匿在夜色之中,周遭参天古树环绕,像是面容森严的侍卫,护着安然恬静的公主。
穆安歌屏住呼吸向前一步,唰啦的一声,竟然直接踩进了寒冰池中。
一瞬间。
从脚趾弥漫而上的刺骨寒意像是冰钉一般直直凿入脊柱,体内奔涌的血液瞬时被冰封一般流向四肢百骸,疼的他全身痉挛,冷汗直冒。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忙将腿伸了回来。
寒意稍解,可整个小腿变的僵硬无比。
他试着摸了一下,若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