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忽地凭空而起,猛地攥紧连衮心脏。
他知道老人在隐喻些什么,但现在还想不明白。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在平静的表象底下慢悠悠钻出来。
皮肤阵阵痒。
老人继续开口:
“不再有食物降临,不管兔子们如何哀求,祷告,甚至疯般的咒骂。
食物都消失了。
而这时候,它们现自己经过一代又一代的饲养,早已失去了寻找食物的能力。
不知道如何辨别方向,不知道如何寻找森林中的水,食物,药物。
其中也有灵醒的兔子在大声呼吁,不断尝试,试图凝结族人重新奋斗。
但无济于事,惯性的力量太强大了,失去赖以生存的规律。
就像在大风大浪中失去了承载自身船一样可怕。
他们无法适应,加上无数捕食者虎视眈眈。
于是一窝窝肥硕的兔子族群,在很短的时间内迅走向灭亡。”
连衮紧紧盯着前方那道清瘦的身影,喉结滚动。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老人刚硬的侧脸,和狮鬃似的银。
作为将士世家,连衮有幸能窥探到一些不被外界得知的音密码资料。
如今民间流传的历史早被各方势力默契地改编过。
七分假,三分真,只能当话本小说看。
而在真实的历史中,在那场曾经将人间化作炼狱,也是奠定大烈百年安宁的荡魔战争中。
当绝望的大烈士卒于战场上怒吼出老人名字的时候。
即使是纵横人间的妖王们,也会胆寒逃窜。
天启三驾,耀世三星之一,曾被誉为大烈武夫绝巅。
连伟大的天策皇帝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师兄的,枪魂颜柳契。
他是世间最极致锋锐的枪,却因为某种缘由,永远空着双手。
这样的人说的这样话,即使再离奇,他也完全无法质疑。
老人声音不紧不慢,继续响起:
“兔子们并不知道,它们信守为铁律的规则。
无非是有一伙人在树上生活,每天会定时丢下煮饭做菜的残渣而已。
而有一天他们搬走了,从来没在意过脚下的兔子。
春耕秋种,日升月落,春华秋实,水落气升。
这就是规律。
以道门的说法,万物根本,无形无象,却又无处不在之物为道。
以佛门的说法,缘起性空,因果缘法,不可言说之物为万物根基。
但不管怎么说,万事万物,都以某种可以琢磨理解的规律运行着,从我们,以及我们的祖先出生时就是这样
但如果有一天。
你一直以来信赖的,根深蒂固的规则开始生改变。
水不再往下流,而是到处飞。
火不再加热食物,反而会让食物冰封。
甚至,自然之炁不再被道人所掌控,开始反噬自身。
地魄精华不能再被武夫用以淬炼身躯进阶,反而让自身陷入疯狂。”
老人在这时偏头回来。
那双苍然温和的眼眸盯着年轻人,嗓音却静幽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告诉我,连小子。
到这时候,你该如何应对呢?”
仿佛胸口硬生生挨了一记重锤,连衮身形猛地晃动一下,皮肤居然有了一种微微颤的战栗感。
他控制不住地开口:
“颜老,这些,这些。。。。。。”
但嗓子一哑,几乎说不出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