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前禁军捉到一个毁坏城墙的外族细作,那人经了一番拷打吐露出更多消息,其中便有一条,有其同伙埋伏在太学之中,欲要对喻家长女不利,因为喻家对朝廷效死输忠,乃是大偃皇帝一大臂膀,若能重创,大偃便不会再如此固若金汤。
这些话递到陛下面前,立即惹了陛下震怒。
当夜金銮殿上下宫人尽数被罚,灯火通夜不熄。
陛下继天立极已近四十年,脾性并不算好。
但这回显然怒火未泄,全憋在胸腹中。
身为天子,该骂的人不能骂,只能拿身边近侍出气,竟也有此般憋屈境地。
什么细作,只是幌子罢了。
陛下利眼看得分明,知道喻家这是故意提醒朝廷,喻家功若丘山,甚至能影响江山社稷。
却也只能忍让。
不仅要忍让,还要命令宁澹保护好喻家大小姐,万万不能遭“贼人”损伤。
喻家的一场戏,戏台搭到了天子脚下。
逼得天子也当他们的戏子。
若是当真圣眷正隆,这倒也并非不能容忍,毕竟喻家虽然行径乖张,却也只是撒痴卖乖,想博陛下眷怜。
但若是陛下心中早有积怨。
这桩桩件件,便无疑成了挑衅。
宁澹静静地看喻盛平演得情真意切。
心中也在猜测。
喻家究竟是真的全然不知晓陛下的厌恶,还是蓄意激怒陛下。
但也仅仅猜了一瞬,念头便消散。
不论真实的想法如何,天家现在与喻家还是“琴瑟和鸣”。
喻盛平说完,朝喻崎昕招了招手。
喻崎昕乖顺地走到人前,喻盛平揽住她的肩膀,语调不乏骄傲。
“本来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恰巧诸位都在。”
“这倒是一件好事。”
“还请诸位看看,小女近日的成就。”
喻崎昕面色微红,似是羞赧地侧了侧身。
几名下人抬着一个圆盘从侧门而入,来到众人面前。
看清那物事后,有人被惊吓到,也有人“咦”的一声,满是新奇。
那圆盘上乍一看全是人的舌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用某种材质捏得像是人舌,状貌各有不同。
有的如豆渣炒黄,有的薄白如米饮敷舌,这分明,是对应着不同的病症。
喻盛平扬手道。
“这是小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根据《舌苔图谱》制出来的,来,昕儿,你自己说。”
喻崎昕矮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又不乏力道。
“各位见笑了。”
“这东西本不入流,是为了方便我在医塾的同窗们练习之用。”
“望闻问切中,观舌之务最是关键,又分为苔色、舌质、舌尖、舌心、燥润及舌边、舌根,书上形容繁杂,即便有绘图,也时常使人迷惑。我见同窗们日日为其烦忧,便请喻家的医师和工匠根据图谱做了此物,可亲眼见得,可亲手摸得,比书卷上的文字要易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