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的战争仍在继续,越来越多的叛军爬上了城头。在飞花殿刺客神出鬼没的刺杀下,满家弟子锐减,更有刺客直接刺杀大夏军的基础指挥人员,使得大夏军军令传递不及时,不知道怎么配合,大夏军伤亡比例大大增加。
当甄无缝回到叛军营地,他没有回自己的军帐,而是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型军帐之中。那个军帐外面,有几个身穿带有绿色荆芝图案的银边长袍的医者,那是幽蓝教医堂核心弟子的装扮。幽蓝教为六大门派中的医药大派,以教主为尊,其下是圣女,再然后是长老及医药两堂的堂主。这些人基本不问世事,除非有特殊情况,很少会离开总部的山门。但幽蓝教并非与世隔绝,每隔十年都会有一批医药两堂的弟子便装出行,下山历练,四处行医。他们平时是不允许穿门派的服装的,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帮助正义之师讨伐叛逆的时候,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在军中军医有着然的地位,更何况是医术绝的幽蓝教核心弟子?穿了门派的服装,更是无人敢于伤害他们,哪怕是兵败被俘,他们也丝毫无惧,因为幽蓝教无人敢惹。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不能参与战斗,这也是幽蓝教的准则,医堂救世,药堂制药,毒堂惩恶!
幽蓝教的军帐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对话,他们是一对夫妻。男的名为薛海东,颇为英俊,刀锋眉,桃花眼,鼻翼挺拔,嘴唇微厚,棱角分明,很是硬朗。女的名为刘双莉,身材高挑,面似桃红,柳叶眉,樱桃口,鼻子略平,眼睛稍小,面容柔和,唯独目光锐利,给人一种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
“师妹,这南洛天明显就是叛军,我们帮他对付大夏,这不合适吧?”薛海东小心翼翼地道,明显是个怕老婆的人。他与刘双莉自幼在一起学医,拜了同一个师父,一直以师兄妹相称。即使成了婚,两人的称呼也因为习惯了,而并未更改。
“师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叛军会赈灾吗?”刘双莉情深意切地劝解道,“蓝氏误国,蓝尘兮那狐媚子祸患后宫,若不杀她,我岂不是枉为人女?南洛天进军长宁,不是要造反的,是要灭蓝氏的!是要为我们报仇的,我们不支持他,支持谁?支持蓝尘兮那妖女吗?”
“师妹,别生气了,”薛海东轻擦冷汗,无奈地道,“我都依你便是!”
“哼,还有那个人,不要被我逮到机会,不然!”刘双莉一身戾气地轻哼道。
“师妹,快停下,小心隔墙有耳,”薛海东冷汗淋漓地道,“要是传到那个人的耳中,稍微用点手段,就不是咱们能承受的!”
“窝囊废,胆小鬼!”刘双莉愤愤地道,“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东西?”
薛海东不说话了,刘双莉怕他真的生气,连忙开口道,“师兄,你……”你字没有说完,她惊恐地张大了口,然后连忙用手捂住。只见一个断臂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军帐中,点上了薛海东的哑穴。
“甄殿主?”刘双莉试探地问道,“您怎么?”
“说来话长!”甄无缝无奈地苦笑,顺手解开薛海东的哑穴道,“狂暴松狮果然名副其实,不过他现在比老夫更惨!”
与此同时,满家人终于现家主出事了,城墙上战事不利,有长老来找家主商谈下一步的计划,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现满小松的身影,直到他们打开了家主专属铸造房的大门。
满小松倒在地上,身上有多处伤口,其中以腹部伤口最重,而且他脸色青,明显是中毒多时了。幸好他内力深厚,而且体内有一股特别的力量一直在为他祛毒,否则他早就死了。
“家主!”长老万分焦急地道,“快去找郎中!”满家戒严了,满家子弟将家主的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一个又一个郎中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可是他们最多只能治疗满小松的外伤,对于最要命的毒,却无能无力。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突然进入了满家。
“小少爷,你回来啦!”有满家的家丁看到那个年轻人,哀伤中带着惊喜地道。
“快带我去见我父亲!”那年轻人焦急地道。
当年轻人进入满小松的房间的时候,有三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迎了上来。
“季熊,你总算回来啦!你要是再晚回来些时间,说不得就要遗憾终身了啊!”满小松的大儿子满伯龙看着眼前成熟了很多,也沧桑了很多的弟弟,伸出右手,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然后像拍打尘土一样,拍了拍弟弟封肩膀,轻声道,“回来就好!”
“三位哥哥,我们稍后再续!”满季熊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轻声解释道,“自从父亲反对我与红砂在一起后,我就去了长宁闯荡,并有幸遇到了天行阁老东方先生。东方先生几年前就算到了今日,并让幽蓝圣女给了我一粒解毒圣药。”
“你这些年竟然是加入了天星阁么?”满季熊的二哥满仲虎道,“都说东方先生是神算子,真的那么神么?”
“我并未加入天星阁!”满季熊道,“我没有占星师的天分,而且东方先生说他不需要打手。我这些年一直在为东方先生打造占星台,作为解毒圣药的报酬。”
“既然是幽蓝圣女给的药,必定极其有效!”满季熊的三哥满叔豹低声道,“咱们快让开,快给父亲服下!”
满季熊快步走到满小松的床前,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曾经魁梧如山,而今却无比憔悴的男人,他的眼泪不觉流下。打开玉盒,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充斥在房间内,但见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里面,满季熊小心翼翼的把药丸拿起来,轻轻地掰开满小松的嘴,将药丸放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泉,满小松本能的咽下,还贪婪的舔了舔嘴。
满小松的手动了,他脸上的青色一点点的被红润所代替,当满小松睁开眼的时候,他哭了。
“季熊,真的是你?”满小松伸出手抚摸着小儿子的脸,哽咽着道,“是父亲错了,父亲对不住你,父亲不该反对你和红砂的!”
“父亲!”满季熊拿出手帕给父亲擦了擦眼泪,“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您刚醒来,不知道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没事了!”满小松低声道,“睡一觉起来,依然可以生撕虎豹!”
“父亲,生撕虎豹就免了吧?”满仲虎和满叔豹站在床边,异口同声的小声道。
“你们兄弟俩去把红砂叫来吧!”满小松看着一对儿子道,“这些年苦了红砂这孩子了!现在季熊回来了,他俩的事,我做主了!”
“多谢父亲!”满季熊喜极而泣。
“傻孩子,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红砂一直守着你的熊窝,每日还像你在的时候一样安心的收拾。”满季熊的母亲金红钗听说小儿子回来了,顾不得和满小松闹别扭,匆匆地赶了过来,恰好听到满小松同意儿子和红砂在一起了,于是想起红砂的好,开口道,“我打算收她为义女,再给她说一门亲事,可是她不同意,她说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真是个好姑娘啊!真不知道那死老头子当年为什么不肯答应,不就是觉得人家是个小叫花吗,那可是我捡回来的,贴心着呐!”
“母亲,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满季熊听到母亲的声音,回头望去,看到那个头上已添了白的妇人,看到她憔悴的样子,不觉心中一痛,重重地跪倒在地。
金红钗赶紧上前扶起儿子,看着儿子多年不见的面孔,一边流泪,一边微笑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熊哥!”一个清朗的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满季熊的耳朵,只见一个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子迈着不敢置信的步伐,轻轻的踏入了满小松的房间。那女子比满季熊矮了十几公分,用一把普通的桃木簪子束着头,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明显是有些许贫血,当她看到满季熊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一个个曾经的日夜,想起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满季熊就像太阳一样温暖了她了心,让她从一个封闭的冰块,变成了灿烂的星星。满季熊是第二个走进她心中的男子,第一个是慕容武光,但慕容武光更像是哥哥,像父亲,唯有满季熊,那是让她止不住心颤抖的男子。于是她泪流满面,于是她痴痴地望着那个男子,生怕只是一个幻影,她轻启芳唇,颤抖地道,“熊哥!”
“红砂!”满季熊感觉自己的心漏掉了一拍,他快步跑过去,抱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脸上未干的泪痕再次决堤,他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半刻钟后,这对情侣终于停止了哭泣,满季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向着满小松走去。姚红砂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面,嘴角不时翘起。
“父亲,”满季熊对着满小松道,“东方先生说,如果挡不住叛军就不要挡!真正的大劫还没有到来,我们要保持有生力量,应付真正的灾难。叛军的结局是注定失败的,而且他们不敢对百姓下手!所以不必计较一城一郡的得失,自有真正的天命之子会消灭他们!”满季熊说着,将信件递给满小松,满小松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满家主亲启,若所料不差,此时城墙当已易主。有天外势力插手欲逆天而行,安阳失守非站之罪,满家主不必挂怀!还请以保全自身为重,天幕即将崩塌,大劫随之来临,世界能否保全,还要各方共同努力!余东方际遥敬上!”
“家主,不好了!城墙失守了!”满小松刚看完信件,突然有长老来报,城墙竟真的如东方际遥所预料的那样,失守了。
“不必惊慌,让大夏军退去后方就是!”满小松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撤回满家弟子,告诉石灭清,我满家从此封山!不再过问大夏与他们的争斗!如果他们赶来满家撒野,那就不要怪我满家玉石俱焚!重重地啃下他一口肉来!”
当石灭清收到满家的消息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江湖上的庞然大物,于是悄悄去找到了甄无缝。甄无缝的胳膊已经被刘双莉和薛海东给接了回来,只是脸色依旧十分苍白,而且他的胳膊也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答应满家!”甄无缝慢慢适应着接起来的胳膊,轻轻握着拳头道,“满家不参与战斗是最好的结果!真没想到,满门英雄的满家竟然学会退缩了,估计是满小松快不行了吧!真是可怜了这狂暴松狮啊!”
“那他们不会给我们使绊子吧?”石灭清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他们在咱们的背后攻击,那咱们……”
“放心,我们六大门派和八大世家绝不会做那种朝秦暮楚之事!”甄无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可能是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了吧,每次见面他的妹夫石灭清都很害怕他。
“如此甚好!”石灭清告别了甄无缝,退出了他的帐篷,回到了自己的军帐,召集起众将道,“拔营!向着郑南郡,出!”
石灭清又拿下了中原一郡,他的心中十分的得意,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他得意地时间会那么短。
此时,就在中原节度使的府邸,中原节度使顾世月正跪拜在一个青年人的面前。
“太子殿下!二十万人的粮草已整顿完毕,恭祝殿下凯旋归来!”顾世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震耳欲聋。
“顾倾辛苦了!”太子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豪情万丈地道“本太子必将消灭叛军,收复中原诸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