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說?」
周弒青盯著水池的一角,看著水珠從龍頭上一滴一滴墜落。
他沉默片刻,微微啞聲道:「這種心理的苗頭也許很早,早到我獨自在英國的那段日子。」
周弒青側過頭,埋在鄒渚清頸肩。
「我不明白,究竟什麼樣的父母,會忍下心把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獨自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周弒青的語氣很平靜。可鄒渚清卻仿佛從他無波的語氣里,聽到一個小男孩的彷徨無助。
七八歲,正是戀家,依戀父母的年紀。
而周弒青被迫前往一個離家千萬里的國度,看著周圍站滿了與自己長相不同的人,聽著他們講著一種自己完全不懂的語言。
鄒渚清低頭,看向周弒青。
他記得周弒青曾對他說過,如果有什麼是自己不擅長的,可能就是學習一門外語。
語言對於周弒青來說並不容易,他想起如今的周弒青如何流利的應對外國媒體,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本質上是自私的。」
「周謹呈和白樺當年是隱婚。有我的時候,白樺正當紅,處於事業的上升期。而周謹呈還是個不怎麼有名的小導演,他不想讓娛樂聞成為他電影的標籤。」
「於是他們沒怎麼猶豫便決定把我送出去。」
「所以或許因為這個吧,我想告訴他們,他們錯了。對他們說,看啊,我現在的冷漠,反抗,是你們一手造成的。」
周弒青自嘲的笑笑:「但其實他們有可能根本察覺不到我的心思,也不在乎。是不是挺可悲的?」
鄒渚清搖頭,認真的看他。
「不是。」
周弒青勾起嘴角,抬起手指蹭了蹭鄒渚清的臉側。
「不是。」鄒渚清堅持道。
周弒青沒有回話,靜靜地靠著鄒渚清,仿佛他是能讓他寧靜,而有力量的存在。
廚房外,白樺久久不見兩個人出來,從沙發上站起身,打算進去幫忙。
她繞過玄關,抬頭卻透過半透明的門板看見兩道相擁的身影。
周弒青弓著背,以一種完全脆弱的姿態擁著面前的人,而鄒渚清低著頭,滿眼都是他。
白樺靜靜地站著,看了片刻。
然後轉身離開,什麼也沒說。
第38章生命
方裘葬禮那天,天是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