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之睡得很轻。
傅家平日里都没有什么大动静,今天嘈杂吵闹,傅衍之就醒了,一掌下去,床头的花瓶碎得稀碎。
赵婶听见了赶紧过来收拾,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眉眼一团阴郁,深黑睡袍包裹着冷白的,周身温度颇低。
他做了个噩梦,又没睡好,比平时更难伺候些。
外头絮絮叨叨还有人讲“那媛媛小姐不是夫人的女儿,以后怎么办啊”
“老爷不是说不往回送吗那人家不要呀”
赵婶收了花瓶碎碴,轻轻关了门,对门外嘴碎的两个人皱了皱眉“你们少说两句,傅少醒了,有的你们受。”
两个小女佣抖了起来,赶紧去检查早餐的状况。
傅衍之套了一件松垮的衬衫,坐在餐桌前,摊开一卷报纸,跟傅成道“是今天”
傅媛先抬了头。
她一夜没睡好,听到傅成答应不把她送走才安下心。她望着她的哥哥,眼睛里流露出一阵委屈。
“或许是明天吧。”傅成有些不安定,随意用了东西就离开了。
江芸今明都没有来。
路上耽搁,到了也泡在医院,是江文让她去好好拜访她才舍得离开。
小江芸下飞机的时候吐了好几次,缓过来才问江文“爸,北市还跟原来一样吗”
江文是这里人,曾经。
“早不一样了。”
江芸没有学过什么礼仪课,因为北市的繁华喧嚣,她本性中就有的怯懦暴露出来,一直低着头。
傅宅辉煌,有几层高,她望了望,璀璨的灯火不是童话中的富丽,而是反衬得黑暗越深邃。
一楼大厅宽阔敞亮,江芸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小手放在身前,小心地张望等待。
她看到了沙上的那个人。
他很高,也很漂亮,抿着酒,抬眼一瞬,江芸有些轻度的眩晕。
是浅棕的瞳孔,还有一点祖母绿的沉色。
一时看傻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她愣愣的盯着人家,走路没注意,差点摔倒。
江芸从看过的文章里搜刮出那些矫情的话,几乎是一语成谶了。
是惊鸿一瞥,是一眼万年。
后来的人生,也只因为是他,让她浑浑噩噩,又万
分清醒地走过一切。
她没能欣赏太久,傅成先下来端详她,江芸觉得自己像个洋娃娃被她的生父摆弄,一时有些不自在,也有点神游天外,惦记着江文的病情,基本没听傅成涕泗横流的“真情流露”。
虽然这样说她生父不太道德,但是第一次见傅成,她觉得傅成像一条哈巴狗,而且让人觉得恶心巴拉的。
“这是你哥哥。”
江芸点头,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高兴。
她有哥哥了。
江芸抬头,跟傅衍之对视,他的目光能扫过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一层,江芸不太自在地别过眼睛去。
她跟龙映月有七分像,在乡下晒得有些黑,但眼睛澄澈得像汪着一泓清水,直视见底,不加遮掩。
傅衍之轻轻笑了。
他瞧了瞧傅媛,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做什么,全世界都在玩他,天也在玩他。
他照顾的梁二姑娘,让人强奸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