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层修复电梯,你们正好被卡在两层楼之间的位置了嘛,”研究员鬼鬼祟祟地趴在地上,“白孚在你那边吗?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我在这里,你是谁?”白孚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嗯……哎呀,我早就不记得你的声音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真的,”微小的缝隙里忽然被塞进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本子,正巧砸在了向璈头上,“抱歉,不过这应该是白教授的东西,她还要吗?”
被戳到伤心事的白孚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一道似是叹息的声音从唇缝间吐出,“她死了……”
“什么?!”研究员顿时身躯一震,眼角轻微湿润了一点,“是我们和联邦对不起她。”
“行了,都别提这些伤心事了,”向璈担心自己劳心费力的劝慰又成了泡影,连忙打开手电筒转移话题,“还是先看看本子上写了什么吧。”
“……好。”
白孚借着她打来的光线掀开封皮,里面的字迹已经变了色,右上角的日期显示这是她们入住阁楼后不久写下的,至于里面的内容——是一段写给白孚的话。
“我的孩子,或许你看到这段话时,我可能已不在人世了吧,不知你是否过得还好?废土的气候异常不稳定,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为了抵抗辐射,你的身体有时会莫名高烧,床边的小箱子里装了特效药,如果我不在了你要记得用。”
“长大了的你应该知道过去的事了吧?妈妈要向你道歉,为了追寻完全免疫体我们将你制造了出来,又因为我的私心让你来到了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这是我们的错,后果却要你来承担,或许你会诘问我,我也想试着做个解释。”
“我这一生有了许多研究成果,但随着灾变的扩大化,新世界不再是一个有序竞争的世界,为了能在后辐射时代留下一些痕迹,我需要一个能承载我毕生心血的终极造物,免疫体计划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
“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那才配担得起几十年来焚膏继晷的研究,可计划失败了,你的诞生让我不知该怎么接受一个失败品,我也曾和大家一样想抹去这个难堪的污点。”
“但我还是不忍心销毁你,一个生命不是完全受创造者所支配的,我们能决定诞生却不该决定死亡,于是我接过了小小的你,想让你看到这个世界后再自己做出决定。”
“时间过得很快,你已经快六岁了,我也开始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失败本就是科研的一部分,一个不完美的孩子才更适合成为这一系列研究的代表——失败与延续,这才该是免疫体计划的真正意义。”
“于是我的私心更重了,我希望你能选择活下去,作为我终生研究成果的集大成者活下去,当你长大时我早已步入暮年,但有些东西会超越时间传承下去。”
“可当我写下这封信时,我又意识到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未来的路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你也一定会有自己的选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呵护你平安长大,以弥补我自作主张犯下的错误。”
“倘若我有幸能得到你的谅解乃至亲情,我也希望这段相互陪伴的时光能成为你成长中的慰藉,但你不必承载起我的心愿,这是只属于我的一意孤行;废土不是一个美好的世界,惟愿你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永世港湾。”
“永远爱你的……妈妈……”
向璈蹲在白孚的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叹声道:“看吧,你不是背负着失败的残次实验品,你是承载了爱意长大的孩子。”
白孚没有立刻答话,她站起来,将小硬皮本子温柔放进上衣内侧的夹层中,而后从向璈手中拿过了小安瓿瓶,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才道:“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静脉注射,就跟你打针一个样,”趴在电梯缝隙外的研究员立刻应答,还顺便给她扔了一个比本子还小的袖珍注射器,“我身上就这一个注射器了,给你吧。”
“妈妈,你放心,”白孚掰开安瓿瓶,将里面的透明药液吸进注射器内,旋即撸起左臂的袖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细长的银色针头从注射器中弹出,扎进了青色的静脉血管中。
突围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白孚忍着左臂的疼痛抬起头,望向狭缝外的研究员,“胡老板用当年的基因技术制造出了一批能生产净化血清的畸形免疫体,你能想办法将他们救走吗?”
“生产净化血清?胡老板还有这技术呢,”研究员登时便提起了兴致,“快,你和我具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白孚把自己在隔离室中看到的景象大致讲述了一遍,随后又告知了隔离室的大体位置。
“当时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不清楚具体路径是怎样的,”白孚又补充了几句,“但我从隔离室到实验室没走太远的路程,这两个房间应该离得很近。”
“可以了,这可是个大消息,”研究员还没见到具体的状况,就已经把兴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要是我能把这些人都带回联邦,不但能抵得过我之前犯下的错误,说不定还能立个功,以后在联邦的待遇肯定能高不少!”
“喂,这地方离联邦少说也有几千公里吧,”向璈忽然插进了二人的对话中,“而且中间还要穿越若干片橙区和红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着几十个病号回到联邦?”
“嘿嘿,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联邦怎么可能与偌大的黑市之间没有联通路线呢,就在老城区最北边的一片无人区里,藏着专属于联邦的运输车,只要你能把我送到车上,联邦的人会护送我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