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魏铭终于等到了信号,抽出手中长刀,高喊,“靖王殿下遇刺,随本将去护驾!”
湖心亭上,受到五福刺激,围拢过来的那几个太监顿时目露凶光,逐步逼近。沈姝拔下发上的金簪握在手中,又侧头看了眼萧玦。
皇帝正值盛年,身强体壮,仍有力气挣扎,两个太监朝他们游去,即将抵达。而岸上宫女不知谁带了头,一个个捡了廊上的残冰朝萧玦砸去。
可谓是敌众我寡。
太监中有两个练家子,朝萧综攻来,而其余人则抓向沈姝,沈姝双腿抵上栏杆,退无可退。这时她终于看到,有一黑甲军士笔直朝长廊冲了过来。
沈姝激动得眼眶泛酸,高呼,“岑敬!”
萧综也大松一口气,看岑敬快步过来,抬手也就那么一下就掀翻了五福,便将手中刀朝岑敬扔了过去,“接着!”
他自觉入军才半年,还不足够练成铁石心肠,杀蛮子可以,杀手无寸铁的宫人总有些畏手畏脚,刀是他的武器,却也成了他的束缚。这会儿将刀扔出,萧综顿觉一身轻松,放开手脚揍起了人。
岑敬也未下死手,要么将人用刀背拍晕,要么直击要害将人打倒,最不济将人踹入湖中。他接刀,是用来对付一会儿救皇帝的羽林卫的。
那边萧玦抢占先机,不顾砸来的冰块,骑在萧琰身上,死死将他按在水里,又抬起一脚,狠狠踹翻了靠近的一个太监。
多时的溺水和掐脖终于让萧琰没了力气,手脚瘫软地放了下去,飘在水面,没了生息。
萧玦这才空出手来对付另一个游来救驾的人。
岑敬和萧综足够对付大部分的宫人,沈姝顾不得多看,边解下身上碍事的斗篷,边转身奔向拿冰块砸萧玦的一个宫女。那是萧琰身边的掌事女官,沈姝扯住她的胳膊,举起金簪,对着她手肘处的麻筋便尽全力刺了下去。
女官挣扎,另两个宫女又扑了过来,夺沈姝手中金簪。沈姝被按倒在地上,仍咬牙坚持死不松手。
混乱中感觉时间十分漫长,沈姝耳听到甲胄碰撞的声音,也不知是哪一处的羽林卫到了。就在后背出了细汗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上一松,原来是萧玦终于上岸,一手提溜一个宫女扔开,又扯着压着沈姝的女官打晕甩到一边。
他狐裘也已脱去,浑身湿透,乌发上也滴着水,薄唇冻得乌青,却还有心思对沈姝笑,“怎么学会打架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猛地朝二人射来,是羽林卫弓箭营的人,在御花园的树林中射出。萧玦当机立断,抱着沈姝就地一滚,滚到了萧琰身边。
沈姝这会儿才发现萧琰已被萧玦拖上来了,皇帝湿漉漉躺在木廊上,面色一片青白,没一丝气。
“别怕,”萧玦摸了下沈姝的脸,安慰道,“有皇帝在手,再无人敢射箭了。”
沈姝信赖地应声,又心疼地以袖擦拭他脸上发上的水。她担忧萧玦的身体,又明白如此时刻,他必须在这里主持大局,便没办法更衣。
最先抵达湖心亭九曲长廊的,是太和宫外围、距离此地最近的两支羽林卫小队,隶属周远麾下。
眼看数百敌人靠近,岑敬手持长刀,挺拔而立,充满一夫当关的气势。
萧综见状,也挺起胸膛,本想用自己中郎将的身份逼退对方,奈何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杀了上来。
那便也只能杀了,岑敬扬起手中武器,很快抢过一个羽林卫的长刀,扔给了萧综。
萧综稳稳接住,对面不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脸色一寸寸肃杀。两人对数百人能不能活,他不知道,但他心中毫无畏惧,他知道,就像沙漠中那次一样,救兵一定会来。
“将他救活。”萧玦听着那边动静,简单交代沈姝,起身走到一边,从水里捞起了五福。
五福被岑敬打晕扔进水里,而后被冰冷湖水惊醒,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挣扎着攀住长廊边缘,气都没喘匀,又被萧玦提上了岸。
萧玦一身黑色龙纹华服,无上尊贵与威仪尽显。他站在岑敬与萧综身边,威严道,“住手。”
竟不少人听从了他,厮杀声顿时小了下去。
五福身子佝偻着更显矮小,被萧玦提到前面,听他命令道,“告诉他们,太子怎样了?”
皇帝都没气了。五福再无指望,只觉得小命捏在萧玦手中,打着颤道,“太子……太子殿下感染痘疮,早就不治身亡……”
萧玦又道,“再告诉他们,皇兄如何了?”
五福道,“太子夭折……陛下心伤,失魂落魄之下坠湖……坠湖而亡……”
萧玦道,“太子和皇兄相继不幸离世,你说,接下来该登基的是谁?”
五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萧玦的手,跪在地上,“是您,是殿下您!”
萧玦又将五福踹进了水中,呵斥对面惊疑不定的众人,“本王既是将要登基的新帝,你们这样,是要谋反吗?”
对面诸人僵持,想等待周远,周远却迟迟不到——他被魏修拖住了。
魏修给周远指了个错误的方向。“快,周将军,快随本官去救驾!”说着他便往另一个方向走。
周远很是诧异,也不知早就离开的尚书大人为何又出现在御花园,疑惑道,“可皇上不是在湖心亭么?”
方才有内侍急忙通知他,靖王谋反,让他带兵去湖心亭救驾。魏修走的,并不是去湖心亭的路。
魏修丝毫不慌,面上露出焦急,“是啊,靖王谋反,中郎将护着皇上从水路避往梅苑,我们赶紧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