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说到这里,小个子停下了手里的树枝,火光跳进他的眼睛:“如果,我也有大哥那样的力量呢……?”
大块头脸色变了:“你难道…”
小个子不敢看大块头。
“——想跟大哥拜师学艺?”大块头眼睛一亮,“好主意呀!等大哥回来,咱俩一起求他教咱们功夫,就这么说定了!”
大概是被大块头过于纯真的心思给逗到了,小个子的表情终于和缓了一些。他笑了笑,将树枝丢在一旁,拍拍手:“好吧!就当我是想跟大哥学艺。等这场仗打完,等咱们大哥回来,咱俩就去找他好好学学功夫,把他那一套变身的招术都学来。”
“这样,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小个子看向掌心,慢慢握紧拳头,“等我学会了,我一定要保证弟兄们都活下来。”
“哦,我听出来了,你还是怪咱们大哥没救龅牙仔。”大块头声音憨憨的,但他没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解释:“弟弟,你不要怪咱们大哥。我们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大哥那样好的人,绝对不会故意…”
“你误会我了,我真没怪他。战场局势千变万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样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
“我只是打了这么多回仗,还侥幸当上了将士,当真不想看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了,我看够了,你明白吗?”说到这里,小个子首领的声音有点压不住了:“明明之前,我们还在一起吃饭,聊天,说都要成为和大哥并肩的英雄,可现在他只剩下一把折了的剑,而我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他的亲人都死在云来海那边了,他们连死不能葬在一起!”
“这次是龅牙仔,下次万一是你呢?万一是大哥呢?哥哥,我真不怪他,我是在害怕啊!我不要失去你们这些好兄弟,为此我宁愿付出一切,背负骂名,也不想看你们死在我面前。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想再背着我的士兵们偷偷抹眼泪了,我哭够了,你明白吗?”
“背负骂名…”大块头怔怔地重复着小个子的话语。
他隐约明白,这位小个子将领刚才说的“变强”,或许并不只是向大哥学艺这么简单。
这个人,要做危险的事。他大概要去做所有魔神正在做,也正逼迫着他们的子民去尝试的事。大块头仍想说些什么,但伤员已经运回,战报再次传来。没有时间留给战士们伤春悲秋,前线需要粮草,战场需要增援。
这场争斗,无休无止。
小个子踩灭了树枝上的火苗,黑暗中,大块头听见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全军集合!”
没有时间留给二人交流更多,魔神之间的战争无休无止。命运为三位小小的千岩军指向不同的道路,而最危险的那一条,是达达利亚为他们铺成的。
——“将这位人类带到这个时代,是你最大的罪孽。如今,所有的魔神都在觊觎这份力量,而你则是铸成这份欲望的桥梁。”
云来海之上,被削去五柱的奥赛尔看着面前的“达达利亚”——钟离,毫不留情地讽刺着这位逆天而行的神明:“还是说,漫长的时光早已将你的理智磨损殆尽了?你居然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真以为天理的规则会允许世界上存在两个摩拉克斯吗?”
“呵呵。但我终究不是你所认识的摩拉克斯,也理解你所言为何。”钟离将手中的岩枪轻轻一晃,化作一柄水刃形状的岩刃,横握于左手:“我只是一片破碎的灵魂,因这具□□残破至此,才暂且有了这样的机会。但,”
钟离说着,将那柄短岩刃横握于胸前,摆出和达达利亚一模一样的战斗姿势:“如今要镇压你的,只是一缕难辨的残魂。而你却惧怕至此,又怎敢妄言,我究竟是谁呢?”
“哈,管你们到底是谁,反正都是在未来背叛天空的罪大恶极之人罢了!”奥赛尔说着,再次唤起水龙卷,齐齐冲向钟离:“妄图在深海对抗漩涡,只是找死!”
钟离也冲了出去。
尽管只有一条腿可以动,但钟离终究不是达达利亚,无需依赖人类的□□行进。他在空中极速穿行,不断躲过冲向自己的水柱,动作敏捷,不差分毫。
伴随着奥赛尔的怒吼,更多的龙卷从海中扶摇而起,终于连成一片,倾势涌来,避无可避。
但钟离只是稳稳地站住了。海风将他身后的绶带拉得笔直,巨大的海浪咆哮着向他袭来,几乎马上要将他吞没。
奥赛尔知道,摩拉克斯定会再次降下岩枪,但仅凭残魂残躯之力,又怎可能布下惊天的枪阵,怎能轻易将这片滔天之海浪斩出缝隙?尽管这样思考,漩涡之魔神仍然没有轻敌,祂再次怒吼一声,使出全身魔力,掀起更多的龙卷,从后支撑着即将扑向对方的海浪。
奥赛尔的身躯也早已残破不堪,被削去五柱让祂的视野狭窄,所以,必须一击必杀。
但天空中并没有降下任何岩枪。
钟离甚至没有做出那个标志性的伸手动作。他只是缓缓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注视着那片即将扑来的海浪,深蓝色的双眼闪过浅浅的金色光芒,寻找着一线破绽——
接着,他挥起短短的岩刃,对着海浪拦腰划出一刀。
一分为二。
没有料到海浪唯一的破绽会被对方发现,奥赛尔暗暗咂舌,再次确认此人的战斗经验要远胜于自己,甚至比现在的摩拉克斯还要更加……但祂仍没有放弃,水龙卷已然稳稳地支撑着被一分为二的海浪,只待对方跨过,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