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处这位,日子也不多,官家仁心,既要他在最后的日头里舒泰,任店处,自该尽全力满足。”
入夜,安静的厢房内,
孙二娘声音丝毫没有温度,眼见跟前的两个小子皆是一脸心事重重她也是低笑出声,“是非对错,从来都是官家一念之间,我等臣属,只要奉命行事。”
“若有朝一日,因官家之错将整个大宋都拖下水,又该如何?”
“二楼那位,便是前车之鉴。大柱,时候不早,你难得能休息归家,阿嫂和你阿弟,定也是期盼,莫要再耽搁。”
“······”
“柳程,时候不早,你也回去吧。”
“师傅今日,是故意放北地那位入灶房后首。”
“为师所为,都是为了你和任店,柳程,世间从无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摊开来大大方方直说比遮遮掩掩更能求得活路。明日早市为师会亲自去,午时之前,你可以休息。”
“······”
“孙娘子当真以为,东宫那位主子,会为保你一个颠覆国家大计?”
“若果真不会,张娘子也不会看这许久戏都不吱声。”
张氏的面上明摆着的怒气也是再压不住,孙二娘的笑容也尽数消失,“大娘子在青州这许多年不易,李大掌柜却还是心念那个不成器的死鬼小子,如今还想着要再挑一个李家小子来养,大娘子想必,心中也不愿才是。”
“孙娘子不必与我绕弯子,当日你初从王府至于任店处,是我父力排众议才让你一介女流在后厨站稳脚跟。”
“李游行事虽谨慎,可这许多年却始终改不掉护短的毛病,如今南地北境都不太平,官家行事也非是从前,娘子既是要为后路打算,老妇自是要与娘子站到一处。”对上张氏愣住的脸,孙二娘的笑容越发大,“怎么,娘子方才这番话,难道不是要与二娘讨好处?”
“这许多年,李游对你不薄。”
“老妇虽不识得这许多大道理,那戏台子上唱的良禽择木而栖西,这许多年听得多了也心知肚明。先张大掌柜在时,便是白矾楼在任店跟前也是要低头,这许多年后来者无数任店却依旧不前,小人瞧着,心中也不是滋味。”
“··此番阿妹能离了青州那苦处,多得东宫之力,日后,定会于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哥哥归家已有半个时辰,为何饭也不用也不入睡,是有心事?”
“秋儿,你莫要”
“阿娘这身衣服,瞧着倒是从未穿过。”
烛光下,一身半新不旧灰色窄袖衫襦搭配同色裙裤的刘氏虽和平日一般穿着,可袖口绣着的浅蓝色花样却颇是别致,便是在暗淡的烛光下也很是赏心悦目,柳程的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正待开口却也是被柳秋欢快一声打断,“哥哥也觉得阿娘衣裳上的花儿好看么,阿娘还说秋儿这手艺上不得台面,今日哥哥不也”
“秋儿,这是你的手艺?”
“当然。”
柳秋眨巴着眼,柳程眉头蹙起,倒是刘氏已然是猜出几分儿子的心思,想起昨儿李家嫂子来说的闲话,她至今心中还是惊魂未定。
谁能想到,那早市处卖绣品的普通绣娘,竟也会和南地的反贼有勾缠?“··李家阿嫂于那织造坊处和师傅学了些手艺,教了秋儿几手,这丫头如今坐的住了些,瞧着手艺倒是真有长进。方才搬了新家,该添置的物什阿娘瞧着也差不离,这市集处去一趟总是要花费太多,阿娘寻摸着,日后若无要事,也是少去为妙。”
“咳咳咳,咳咳咳”
“阿爹,你怎么,”
“阿爹有话要与你兄长说,秋儿,你与阿娘先进里间。”
柳珏面上比之从前病色环绕,休养这许久也多几分红润。
都说“人挪活,树挪死”,眼见着搬了家之后家中皆是不同,柳程心中总算是多几分轻松,儿子面上不同柳珏自是瞧得出,想起自搬家后便是迎来送往一众人,他的面上也不免多凝重,“昨儿李家那个来寻你阿娘说话,阿爹听着倒似前番你阿娘带着秋儿去瞧的那个绣娘”
“阿娘心软却也非是无脑,此番被有心人利用,总不会有下次。”
“人若无用,也无人想从他身上钻空子,我儿如今,也算少年有成。”
柳珏一改往日模样,满心满眼的夸赞饶是柳程自认早是见惯各色人等也不由得一怔,“阿爹?”
“鬼门关前走一遭,总能想通许多事。流云这数年在任店处不易,若你日后真有出息,便是她不能脱了这奴籍,日后总也能有安身之处。”缓缓起身往内里而去,柳珏挺直的背脊让柳程心头也是一热,方才与官人擦肩而过的刘氏方才入内,见着的就是儿子这般模样,“程儿,前番是阿娘的错,日后阿娘定然”
“阿娘行事,孩儿无不放心,时候不早,孩儿也累了,师傅允了孩儿明日午时前不用去,许久没有吃过阿娘做的饭菜,孩儿也很惦念。“
“今日你主动来白矾楼处寻我,怕是那外头一众人早是议论纷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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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矾楼,某隔间内
将跟前饭菜狼吞虎咽尽数吞下的李二毛活似几日没吃过饭,柳程原本到嘴边的话也立刻转圜,“二毛,白矾楼处”
“东京第一大酒楼,自不会克扣自己人,不过是许久未曾吃到阿婶的手艺,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李二毛美滋滋打了个饱嗝随即也是拿起手边的水“咕咚咕咚”都吞了个尽儿,“川地嗜辛却不刺口,阿婶若果真愿意出门,便是白矾楼处,也能站得住脚。”柳程的面色已然变了,李二毛的笑也尽数消失,“我不过玩笑,柳程,你知晓我不”
“方才彭大掌柜和二位少东家对你都赞不绝口,如今看你在后厨站稳脚跟,二毛,我也为你开心。”
柳程满面真挚,想起那日酒醉归家说的一番话,还有前番柳程托人写了送于他的菜谱,一时间李二毛心头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倒是柳程已是默默起身,“午时之前我也要归于任店,时候不早,二毛,我也该走了。”
“··从前那些醉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白矾楼处既是我的选择,自然是要混出个名堂。前儿李姑娘回了来,昨日秘密遣人将我叫过去说了些话。”眼见柳程面色已是变了,李二毛也是好笑,“你倒是做好事不留名,背后为着我做了那许多事,若不是那位说,我还被瞒在鼓里。”
“言多必失,二毛,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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