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柔弱的小孩子,他左手仍旧摁在她背部,有克制着力道,因为稍有些不耐烦就干脆几层楼、几层楼地找上去,终于在位于顶层的位置看到了那只丑陋恶心至极的咒灵。
男人嘴角的笑弧不改,“哎呀,真是令我大费工夫,藏得这么高,原来很害怕被祓除吗?”
那是一团蠕动的烂肉,没有皮肤保护及毛发生长,全部血肉组织都暴露在外,还有的脏器支离破碎,血糊糊地令人生厌,而在那之下伸出了无数条大概可能也许可以被称为‘腿’的怪异肢体,抻得笔直,然而骨骼全都是粉碎扭曲了的。
它像是一头活物,不断从内部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啼哭哀嚎,又或者是疯狂的怒吼或怪笑,毫无顾忌地散发出去,一点点地,四周环境全都静了下来。
视线被遮挡的樱子动了动,她张着嘴慢慢轻轻地呼吸,有点想探出头看,这里有好多好多的情绪充盈着,而且全都是负面且扭曲的,她生出了一点点的好奇,但是才动了一下的脑袋又被人给摁了回去。
“小鬼,这不是给你看的东西,等会儿再出来。”
语气平平地‘噢’了一声,樱子又不动了,但是、但是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趴在了自己身上,它很软软的,而且还在蠕动中。
呆呆的小孩思维僵硬了,半晌什么都不知道,等到自己被拎下来放在地上时,还一脸空白的模样,然后听见了禅院甚尔好整以暇、带笑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你看。”
一整个脑袋瓜都呆懵懵的樱子颤了颤睫毛,很小心地揪住了禅院甚尔的衣服,这才稍稍探头,她的确没有看到大毛毛虫,但是看到了一地的残肢和各处散乱的血肉。
……是、奇怪的蓝色血液。
她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走在它们中间,从一小块干净的地上捡起来一块木片,戳了一戳那些东西,会弹、会动,蓝色的像是血液的古怪液体也会被带动流淌,樱子蹲在地上有一点想要想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想不明白,就索性站起来,回到禅院甚尔的身边。
摸了摸脸颊,才想问禅院甚尔,结果她在自己脸颊边的头发上摸到了黏腻的液体,拿开手在眼前,也是蓝色的,十分黏糊而且还有臭味。
樱子仰头看禅院甚尔,很轻很轻地蹙眉,语气也闷闷地,“它,是什么?”当又拧过头去看的时候,就能发现无论是怪异的肢体还是被切成块的血肉、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液,它们都在一点点地消失,像是被凭空抹去了。
她自己的身上,还有禅院甚尔身上,那些糟糕的血迹全都不见。
“嗯,”禅院甚尔仰头看天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是想要骗小孩给拐到旮旯沟里去,但既然决定要和老板提加薪的问题,就肯定还是把小鬼忽悠过去得好,不然两个人一串词,他就可能要暴露了呢,为这么一点小事丢掉工作可是相当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再思考一下卡里的金额,他就很有动力照顾孩子了。
老大不嫌,一把抱起了小鬼,他鼻腔里哼哼发笑,“这就是咒灵啊,咒灵的本质是诅咒,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或者是由散溢的无主咒力汇聚而成的个体。”
虽然不蒙骗小孩子,但也只说了个大概,一点重要信息没给讲,任由那双樱粉色的眸子看住他,但就是半点不为所动。
“给你一个忠告,小心这些鬼东西,不要招来它们给我惹麻烦,也别让你的身边出现咒灵。”
他只差没明白地说‘小心有纪’了,极端情绪造就出咒灵的可能性极大,而恰巧有纪就是那样的人,她在樱子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情感,兀自决定,还总是一副自己受伤的样子。
她懵懵懂懂地眨眼,但是她问到的是,“它死掉了吗?”
“对,它死掉了,我的任务就是来拔除诅咒。”禅院甚尔轻松地道,“走了,早点回去休息睡觉,这可真劳累啊。”
真劳累就是他筋骨都还没活动开,直截了当地完事,并且是在一只手护住怀里的孩子,只有一只手战斗的情况下,禅院甚尔晃了晃头,过长的头发扫在眼前,刚差点扎进眼里了。
下楼的话可就比上楼简单,单手抱住小孩,一跃就是四五层楼,之所以没有太夸张还是因为没把握能让年幼的小鬼承受住冲击力,不到一分钟下了楼。
这时候的天色很暗了,星星点点的光落在昏黑的天穹上,远处的高楼上亮起了灯,只是不知道月亮被遮挡在哪里,路很昏暗,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但是樱子低头看着他嘴角的那道伤疤,一指头摁了上去,还没有碰到就差点被人咬一口。
禅院甚尔收回了一口张着的牙,懒懒地道:“你懂不懂得尊重人,这张脸可是我大多数时候靠着吃饭的家伙,被你这小鬼摸了还了得?”
他倒是自己伸手摸了一把,从上到下轻划了一下,眼眸微眯表情恶劣,“你要是喜欢,改天我也给你整个?”
在夜色里一直走,禅院甚尔的步伐比来时快了些,但仍旧不急不缓的模样,远处有几声凶恶的犬吠,樱子一直不理他,抱住了那脖颈看向他身后,那栋废弃的未建成的大楼没有恐怖的感觉了,一直萦绕其中的恐惧和愤怒的情感都消散,她眨一下眼,很是稚气也好奇地问:“那里,是怎么?”
是怎么怎么样才造就了一只咒灵?它有很多条腿,也血淋淋的看不见一处皮肤,还有很多的脏器碎块。
禅院甚尔认真回想了一下,虽然没认真看任务解说,但瞥一眼也记得了一个大概,“啊,也就是工地上死了人,好像是被什么重物直接砸下、压住了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