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探头趴在砖头上认真地看和思考,觉得是有一点不同的,岛分成了两半,一半破破烂烂,另一半是有许多的人,是辛辛苦苦做活的模样,身上是汗衫、工装,而不是破布条,那里林立着数不清的仓库,是码头吗?
那一群人过去,又有一群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很快就走过了。
好像是这样,但是樱子发呆中也感觉得到自己这里的光线变暗了,阴天里的话不存在云朵遮挡了太阳的情况,那么就是——
有人发现了她,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接近,不知道要做什么。
几缕银色的发丝从眼前掠过,有人从背后桎梏住了她,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臂膊,另一只手上则是生锈的小刀,颤抖着支在她眼前。
被挟持了,但樱子没有觉得惊慌,摸着挠脸颊的小辫子,稍稍地抬起头,似乎不清楚状况、表达疑惑。
在她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孩子,他看见这个孩子干净懵懂的面庞,陡然惊慌到不知所措地撂开小刀,几乎惶恐到昏厥:“你!你没事吧!”
他在做什么啊可恶!怎么能够想要靠胁迫一个小孩子来获得食物,而更重要的是,在眼前的小女孩一身和服虽然半新,但却沾了灰和泥垢,她的头发也毛糙,很显然没有经过打理的模样。
把手背在身后,不知究竟是因什么心情而紧紧掐住手心,他磕磕绊绊地道:“对不起!你、你……”她也是被遗弃了吗?
他们现在站得只有几步远,银发的男孩子大受打击般退后了几步,樱子得以能转过身并且站起来,她的衣服是有一点脏了,但还能见到那些印上去的清淡可爱的花纹,和服的袖子有一点大,当她伸出两手直直地摆在男孩面前时,袖摆拖着摇摇晃晃。
“你去哪里,我和你走吗?”樱子语气很轻地问道,不在乎他先前的动作。
明明是很平淡地,但是总令人觉得是细弱可怜,那是一个仿佛索要怀抱的姿态。
银发的男孩咳了一声,闻言扬起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完完全全地理解错了什么,“你是想要加入我们的自卫组织吗?”
樱子没有应答,但他好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这样的方案是可行的,明明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就能够震慑、打跑那些欺负我们的大人……”他转过身背对着樱子蹲下,“要我背你吗?要走很远的。”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了很多话,比如说到自己是叫白濑,他和同伴们一起成立了一个自卫组织,为了守护同伴、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孩子们都团结一致,以大家聚合在一起的力量去对抗会伤害或掠夺他们的大人们。
今天的海风并不温和,樱子趴在他的背上,努力藏起面庞,默默不语地观察着一路,只是都大同小异,直到他们站在了一个奇怪的凹陷地势的边缘。
那是一个范围极为宽广的深坑,其中林立着数不清的低矮房子,几乎全用篷布或铁皮构成,勉强算能遮风避雨,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瓦,裸露在外的钢筋全部弯折变形,当一低头时,脚下是那些建筑残渣,纵使经历过一些时间而变得不太明显,但还是显出了令人心悸的痕迹。
不知缘由的大爆炸、数不清的性命丧失、爆炸过后形成的深坑。
在新闻、报纸和人们的闲谈里,都有过这样的信息和字眼出现。
它们一望无际,从边缘向深坑最中心而去,随着白濑不断向下地深入,地上的建筑残渣也越来越粉碎,一路都有孩子向他打招呼,并且以好奇的、带有明显打量意味的目光看他背上的小女孩。
突然有个粉发的女孩跑出来,走到他面前,“白濑!她是新人吗?”
这时候他们已经快要到所谓的‘驻地’了,那是一片属于孩子们的聚居地。
樱子趴在白濑的背上向四周看去,许许多多的孩子们在这处,准备着出发或为琐事来回奔波,人一多起来有一点点生机的模样,但仍旧颓圮芜杂,这是一片经由人类之手造就的废土,纵使神明投下视线、眷顾于此,但也不大能如何改变了。
白濑答道:“柚杏,这是我们以后的伙伴了,她叫樱子。”他回过头看背上的小女孩,但她探头出来之后,只回了一道纯澈而空无的目光,像是对此默认了。
新来的小孩被带去分配住所,原本许多的女孩子是一齐住在一片矮小破烂的房屋内的,只是樱子说想要住在边缘,许多孩子不喜欢住在外围,一旦遭遇袭击首先就会受到威胁,都抱团居住,便自己有了一个很狭小简陋的屋子。
好奇新人的孩子们都散开,她掀开门帘——没有门,只有一张落满灰尘、边角起卷的篷布勉强钉在房檐上,樱子很仔细地看了眼那两颗态度坚决的钉子,然后走进去,不规则的砖块垫在底下,铺上一张门板就能算作是‘床’,没有被褥床单。
里头暗沉沉的,但有许多孔洞透出些黯淡的光,仰头看,在房顶也能见到碎片状的天空,樱子伸手,感受到有风穿过指间,来回飘荡,从这边进来,从四周散溢出去。
在废墟遗迹之上,这个由孩子们组成的自卫组织,名为——
‘羊’。
【作者有话说】
过路人x12
当白濑知道她的屋子选在了驻地边缘,就带着别的没有出去的、已经回来了的孩子来为她布置小房间。
落满了灰尘的门帘被拆下,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拽住了它的四角跑了好远去抖灰,风向朝着另一边吹,他们边笑边闹,巨大的烟尘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