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族长做出恳求的举动,在场的族人纷纷效仿,他们的神情愁苦,模样憔悴。
“外面关于我的传言不少,族长可不能什么都信,我不是文邑王的女婿。”玄旸不禁笑了,他扫视挤进屋内和围簇在窗外的人们,声音响亮:“我劝你们还是去南汾找文震,他是镇守南汾的将领。你们本就是生活在山地的人,青壮可以为南汾镇守关隘,那边能收留你们,那里也才是你们的去处。”
听见玄旸的话,众人议论纷纷,族长默然,显得惆怅。
“虎豹都有自己的领地,人也是,人其实比虎豹更危险。霞息人不能容忍你们进入他们的地盘,就算今日谈好了,日后双方也没法避免冲突,你们侥幸从脊西逃命出来,没必要把命丢在这里。”
玄旸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站起身,向族长回了个岱夷礼:“多谢招待。”
族长叹声气,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自己年少的儿子。
青壮去镇守关隘,家人得到南汾庇护,那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离开族长屋舍,青南才问玄旸:“他们想去霞息,向你请求帮忙吗?”
青南能听懂部分地中语。
“是,我拒绝了。”玄旸言语平淡。
他简略将谈话内容说给青南和青露听,青露听完陈述,很是同情这些人窘迫的处境。
脊西人背井离乡,不得不在湿地营建屋舍,他们的屋舍因地制宜,以泥土和木头做为材料,房子普遍矮小,有的屋舍建造得极其简陋,就像一间加工石器的棚子,除去顶上挡雨避阳的棚子外,四壁透风。
倒不是脊西人懒散,或者营建房屋的材料不易获取,而是许多人都病了,没法干活。
河岸边遇到的那对姐妹,姐姐叫阿鲤,妹妹叫小禾,她们的家就四面透风。
她们的母亲躺在屋子里,从门窗渗透进来的光照在她憔悴的脸庞上,母亲见有陌生人到来,吃惊地坐起来,呼叫女儿的名字。
阿鲤抱住母亲,轻声安抚她。
“我来给你治病,不要害怕。”青南说着地中语,他的声音温和。
母亲瞪大眼睛,望向青南没有表情的面具,她知道这人是巫师,但绝不是他们这儿的巫师。
青南试图靠近,母亲往后退缩,仍旧很害怕。
“听他的话,他能治好你的病。你也想早点好起来,才能照顾女儿,不让她们挨饿吧。”玄旸在旁劝慰,他的地中语说得流利,不像青南只能说几句。
母亲点了下头,眼中噙泪。
得到允许,青南开始检查病患的身体状况,又让玄旸代他做一些必要的询问。
基本能确定病情,青南离开病患的家,他站在屋外与青露交谈:“是痢疾,看来,不只她一人得这种病。”
进入这处小聚落后,就现不少人的脸上呈现病容,有病痛啼哭的幼儿,有虚弱无力坐在家门前的青年,有躺卧在屋中哀鸣的老人。
“觋鹭,他们肯定是饮用污浊的水,或者食用不洁的食物,唉,逃难路上又饥又渴,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青露愁眉苦脸,不禁清点起在外面活动的疑似患病人的数量。
“我去通知族长派些人协助你们,得采集草药,熬制汤药,这么多人患病,要治疗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
玄旸说完话便行动起来,他快步朝族长屋子的方向走去。
姐姐阿鲤在屋内照顾母亲,妹妹小禾在青南和青露身边打转,她似乎一点也不怕青南。
人们天然惧怕看不见脸庞的人,因为无法从那张脸上获知情绪,有种不是同类,让人不安的感觉。
见到小禾一直在身旁转悠,青露像似想起什么,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把草药,又用手指向挂在木梁上的一只竹篮子,他对小禾说:“我们要採药救治你母亲,还有其他患病的人,你能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吗?”
青露说的是羽人族语,边说边比划。
小禾先是一愣,然后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进屋内,去找姐姐阿鲤,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得听明白了。
族群里有不少人患病,对正在挨饿的脊西人来说,治病不是最紧迫的事,所以在招待玄旸与他的伙伴时,族长没提过这件事,他也不敢奢想那个打扮得像巫师的异乡人,会愿意治疗他的族人。
“觋鹭有什么要求吗?如果能办到,我们一定照办。”族长压低声音,他继续说:“之前有一位巫师路过我们这里,让我们给他一头怀孕的母猪,他才能施展巫力救治病人,我们没办法给他找来一头母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