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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生死赴20（第1页）

“不熟吗？”徐麟勾起唇角，“那夜夜睡在我榻，在我怀中取暖的，是哪个小狐狸精？”

“竟有此事？徐将军怕是做了太久旷夫，想入非非，生了幻觉吧？”她一脸纯善的担忧，手指在他掌心轻搔两下。

徐麟暗自磨牙，面上笑意更甚，俯身在她耳边，低道：“那小狐狸精日日霸占本将床榻，却只顾自己呼呼大睡，不管他人忍饥受渴辗转难眠，着实令人郁恼，你说本将今夜要不要将她吃拆入腹，免她得意太过？”

蓝散眼尾斜挑，“前几日才信誓旦旦向我寄管身心，就将身子给了旁的狐狸精？”

他俯耳侧，“我身在她那，心却只在你。”

“你以为我图什么？”蓝散撩眼瞥他，指尖抚过他俊美的脸颊，“就是这张脸啊。”

徐麟笑，“姑娘别具慧眼，是头个瞧见它好的。”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方道：“知道就好，只要侍候的好，软饭管够。”

后边的声被徐麟吞了，她像雪做的，轻软冰冷，唇舌润凉，他一手托着她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于是用温热的唇舌去侵占，像乍暖的春风吹开薄雪的湖面，破开冰封，搅弄一池春意盎然，平湖起澜，水色荡漾，上涨，良久离开半分，给她透口气，继而再吻下去。

主帐外，彭闻义往武雁声身边儿凑了凑，“嗳，你说将军是怎么个意思？还罚我不？”

武雁声不搭理他，彭闻义急了，扯着人道：“兄弟一场，你好歹给个提示，就算将军要砍我，也得提前叫家人来收拾不是。”

武雁声斜他一眼，“今日带你出来，本要免职驱逐，正巧遇上安北郡主来，才让你跟着三姑娘，你算是误打误撞立了功，回头怎么个处置，不好说。”

“三姑娘？”彭闻义摸不着头脑，“清平郡主？”

“别说我没提醒你，朝廷封号别再提了，主子和那位都不高兴。那位的真实身份不便说，我只能告诉你姓……”武雁声抬手往天上一指，又不说话了。

彭闻义一头雾水，“天？有这姓？”

武雁声一脸无语地收了手，彭闻义仰头瞧了半晌，看得脖子都酸了，忽长长吸了口凉气，恍然大悟：“姓云！”

武雁声扔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神情，抬腿走了。

彭闻义沉了眸光。

他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想好。

自调任麒麟军副将开始，他就知道良机已至。本来跟着徐麟打仗，来日封侯拜爵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在鸡鸣县消极守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忠心没表成，反而得罪了徐麟。徐麟不杀他，是冲着周青海的情面，但麒麟军必然不可能再接纳他。他若顺着徐麟的意思跟着蓝三姑娘，以她和徐麟的关系，说不定能曲线救国。

彭闻义向来豁得出去，想到此处，径往帐外一跪，扯着嗓子道：“徐将军，三姑娘！末将有话说！”

帐内蓝散气喘吁吁，耳尖红得能滴血，徐麟在她后颈摸了一手热汗，朝帐外道：“说。”

彭闻义朗声道：“末将适才跟着三姑娘，听见她跟薛怀显那些话，心里难受得紧。咱们北境三军，有几个不是受姑娘祖上的彪炳战功鼓舞才立志从军，姑娘本应是掌上明珠，却在受了这些年的苦，平白遭人误解羞辱，末将心中愤慨不平，斗胆恳请将军，允为姑娘护卫，日后护其周全，将功折罪！”

蓝散这会儿说不上话，徐麟故意逗她：“用是不用，好歹给人句准话。”

彭闻义不闻回话，言辞愈恳切，一番话说得快要声泪俱下，“本来将军要罚末将，打残打死也是活该，没什么可说。可末将觉得，既然左右是个死，这条命给三姑娘才叫得其所，往后只要姑娘一句话，别说谁再欺辱于您，就是天王老子敢使个眼色，末将拼着天打雷劈，也把他招子抠出来给您当弹珠子玩儿！”

“天王老子的招子暂且不用，我且问彭将军一个问题。”帐里终于有了回应，彭闻义忙不迭道：“三姑娘请说，末将知无不言。”

闻蓝散道：“尹无彩，彭将军可识此人？”

彭闻义自知是考验忠诚之问，不敢怠慢，仔细想了方道：“回三姑娘的话，末将一时想不到哪里听过这名字，能否给些提示？”

“范统私征摊肆税，所得赃银尽数存入昌通宝号，由一个叫尹无采的人每月派人定时取出，周老将军曾命武雁声以此名至昌通宝号取银，锻造兵器送往潼泸关，朝廷因此认定徐将军与范统合谋，盗民利以壮大私军。”她说得清楚直接，“我事后问过武雁声，盖了尹无采私印的信纸是周老将军事前给他的，他只去取过那一次钱，如今周将军远赴宣州，我想彭将军既曾为周老将军副将，或许听说过此人也说不定，故而有此一问。”

彭闻义虽不见其人，却被那轻飘飘的语气问得脊背寒，“此事末将知道，武将军去昌通宝号是受周老将军指派，周老将军说朝廷军械不良，不足以应对潼泸关战事频密，他在钱庄有些飞钱，让武将军兑了去成铁匠家，锻一批精铁刀给徐将军送去。周老将军是上峰，又是自己人，这事儿对徐将军有利无害，当时大家伙都没想那么多，万没想到惹出了此等麻烦。天地可鉴，末将不知尹无彩是个什么来路，亦未听周将军提过此人。”

蓝散这话是替他问的，徐麟乌眸半垂，眼尾压得更显锋利，彭闻义功名心重，想要好前程，投名状就必须让她满意，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十有八九确是不知。

彭闻义久不闻回应，心下虚，正琢磨着怎么找补，忽听帐内蓝散道：“彭将军若舍得一身甲，明日侯令吧。”

“谢主子！谢徐将军！”彭闻义口改得快，朝大帐磕了个头，眉飞色舞地告退了。

外头静了，蓝散还在琢磨：“什么都不知道本身就是一种信息，这是个他够不着的人。”

“能左右庆王行事，利用周青海设计我……”徐麟玩儿着她手指，“陛下登基后，庆王为避其锋芒，从未表露过扩张之意，用兵不增反减，但和朝廷的关系还是愈紧张，这中间虽有文武之争为因，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却是不合常理。”

“或许可以想得再大胆些。”蓝散思索道，“陛下启用王焕和曹安辖制北地时，老师说过此举有矫枉过正之嫌，日久恐酿大祸。此次都军征北，太子属意的主帅本是耿庆山，朝廷却以出身低贱、资历浅薄为由，用杨铁贞替了，直接导致都军在前线战场损失惨重。朝廷表面上对庆王喊打喊杀，声势浩大，每次却都在关键时刻给他喘息之机，好像只是为了坚定他反叛的决心似的。”

火星噼啪一声，在徐麟乌眸深处炸开，如同极夜里的两团暗火，他双手温柔地扣入蓝散十指，声线清磁如浮冰相撞，“有人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