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见过陈觅,是b队的小师妹,入队不到一年,才满十七岁。
和歌子杀过不知道多少敌人,见过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可此刻视线仍是逐渐模糊,直至自己的泪水也滴下来。
第不知多少次想问,到底为什麽?
可始终未曾听到过回答。
神罚
被截杀的那几位雇佣兵,火化后埋在了王室的墓园里。
只有王室中人、或是有大功的平民,才能有葬在这里的殊荣。
为了不引起民衆的恐慌,火药一事还有他们的死并未声张,只在暗中加强了城中的巡防。
和歌子和刘思若一起悄悄去祭拜了一趟,她只觉得王室的一切都与衆不同,就连墓地都布置得格外讲究,没有一丝杂草,石碑也光洁漂亮,几乎将悲伤的氛围都尽数驱散。
可那又有什麽用?离开的人再也不会看见了。
刘思若轻轻在坟前放上了一朵花,&ldo;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rdo;
和歌子沉默片刻,忽然问:&ldo;可是师姐,向谁报仇才是对的?&rdo;
每一块墓碑的背后,都寄托着逝者家人同伴沉重的哀思,即便是敌人也一样。
敌我双方流的每一滴血,失去的每一条性命,都会有人为之放声哀哭。
这是谁的错?谁都只是为国效力罢了。
而两个国家又能怎麽做?彻底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彻底平分大陆上的所有资源麽?
可争斗了这麽多年,谁又能保证下一秒对方不会出尔反尔,背后捅刀?一旦决策失误,受害的就是己方国民。
更何况,连神明都希望两国能决出最后的胜负。说是&ldo;希望&rdo;甚至都并不準确,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旦开始便如开弓的箭,没有回头路。
因圣女那日在两军阵前撒下的谎,现在两国不会正面交锋,只以试炼的内容相争,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捡回一条性命的那个女孩陈觅现在正在王宫里治疗,由最好的医者每日细心看护。可是她的左手腕已被炸断,不论谁来了,都没有办法让它再长出来。
&ldo;陈觅从小就练的是左手剑。&rdo;刘思若和那个女孩儿不熟悉,但多少听别人说了一些,不知想到什麽,面上露出些怅然之意,&ldo;卡萝尔也是……&rdo;
在和歌子来之前,卡萝尔是队伍里战斗的主力。她同样也是惯用左手的人,却在一次任务中不慎受伤,那之后左手腕便无法长时间持着武器,自此很少跟上前线,专心负责起新人的训练来。
对此,她本人总是表现得很轻松。在别人露出惋惜目光时,也只不在乎地说自己这算是&ldo;提前退休&rdo;了。
可是和歌子再迟钝都知道,卡萝尔站在一旁看自己训练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一种向往而羡慕的神情。似乎并不是遗憾,而是怀念从前没受伤、意气风发的自己。
这一切到底该怪谁呢?
……
如今月仪在北川家里还算安全,是否让她更换藏身的地点变成了一个有些难以抉择的问题。
鹰陆的人已经来到了王城,且蹤迹难以寻觅。这个时候,不论守在原地还是出城都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颇为不利。
女王皱着眉头,问身前的侍者,&ldo;花大人那边有消息了吗?&rdo;
侍者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花与牧与阿博特二人去追蹤鹰陆的太女了……依二人的能力,早该有了进展,只是至今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不知是否遇到了什麽困难。
圣女先前便提醒过,鹰陆那边可能有着他们难以比拟的倚仗,因此绝不能坐以待毙。女王也深知这个道理,但任谁也没有猜到竟然会是火药。
弥奥斯一开始的战略自然是以拖为主,拖到鹰陆的太女身体撑不住,最终因病而亡。可敌方现在有了火药在手,怎麽可能不想速战速决,这样一来就逼得两方。
女王亲自去祭神殿跪了一夜,向神明祈求他们能否也重新使用火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多年前被销毁掉的火铳还留有一把在王宫里,旧得已经快要用不了了。
女王试着将它取出,想要拿给神明看一看。
可还没踏入祭神殿内,明明那日无风,神像前摆着的瓷花瓶就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渣溅了一地。
祂的意思昭然若揭,祂不允许。
就证明火药是独属于鹰陆的。
女王的神情一片木然。纵然她已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许多年,大风大浪见过太多,心中也仍是难以避免地生出些许无力感来。
以火药之威力,血肉之躯绝无可能抵御,一旦被命中便会被连同内髒一块儿被轰得粉碎,再强的雇佣兵又怎能对抗?
而她偏偏又不能叫一整支军队贴身保护月仪。因为如此大的军事调动,还是在人口最多的都城内,瞒过所有人进行几乎是行不通的。
对方既然已经潜伏在都城周围,轻易便可凭此锁定具体的位置,先前那些替身也会失去混淆的作用。
加强巡防、严查入城之人的路引、及所携带的行李,有必要时便一个个搜身盘查……这些最基本的处理方式自不必说。
眼下最紧要的问题便是,到底是让月仪出城,还是留在都城里?两条路似乎都有自己的道理,却都隐隐透着危险。
女王派人去召圣女回宫商议,却只得到了一封仅有两个字的信。
‐‐死守。
殿前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询问是否已经做下决定,&ldo;主君确定不再商讨麽?&rdo;
圣女的指引固然重要,可……可兹事体大,总是要再衆人一块商量商量、权衡利弊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