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终于低头看了一眼抵着自己的匕,嘴角久违地勾起了一起弧度,没有说话。
他是要被诛心了吗?他终于可以死了吗?
屋外的人踏步而来。
那人的红衣,在黑夜中像燃烧的火焰,随风飘摆。那像银丝绸缎般的长,垂至腰间,那双宝石般的红瞳,让人移不开眼,却散着让人不寒而€€的气息。他的面容俊美而冷然,脸色,却煞白得让人直觉此人,已命不久矣一样。
那人像踏着血印般走到了白榆的跟前,细细地打量着白榆,与白榆的异瞳对上了眼,嘴角上扬道:“怎会是一双异瞳?”
他的视线落到白榆旁边的断指,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便沉了下来,地上那延伸不尽的血迹也映进他的眼廉中。
他看着白榆身后那肥大的身躯,沉声道:“你干的?”
史贵同吓得把匕低进了白榆的皮肉,刺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口前的衣裳,颤声道:“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红衣人抱着手,倾着头道:“你杀他,与我何干?”
史贵同愣然道:“同是鬼族,你不打算救他吗?”
红衣人冷笑一声,在他身上散出的寒气让空气再冷下几分来道:“那你试试看?看你的匕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史贵同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这位红衣人从他们这里杀了一路时,不停问:小孩在哪?难道并非这位孩童?可他整个宅子中,除了白榆以外,便并没有其他孩童在,自己不可能猜错。
他吓得握着匕的手颤动着,想要把匕再抵进几分,可是还未来得及用力,便看见本是握着匕的手腕掉到了地上,鲜血喷射,再看看白榆胸口前的位置,自己的手腕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强烈的痛感随之袭来,他痛得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红衣人使劲以脚踢向他肥大的脸,把他整个踢开撞到墙上,那杀猪般的声音便静了下来,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红衣人以剑斩断了白榆被锁着的锁链,他像是失去了力气般,倚在他旁边的墙上,喘着粗气道:“不痛吗?”
白榆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断掉的,那把他锁了半年的链子,仿佛链子虽断,却依旧有着一把无形的锁,把他锁在了原处,让他不懂得逃脱。
红衣人沉声道:“竟把你折磨得如斯模样。”他的目光再看向那昏死过去的贾贵同,嘴角勾起了冷冷的孤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
他稍顿片刻,把气息调整好后,把白榆捞起抱着,从脖子上抽出了一条项链,项链之上系着一枚有咒文的玉佩,向那淡然的白榆笑道:“我带你回鬼界,去不去?”
白榆淡淡道:“银砾能找到我吗?”
“谁是银砾?”
“哥。”
红衣人像是愣然了一瞬道:“你有哥哥?”
白榆轻轻地点了头,红衣人又像思考了一番后道:“你哥哥是人族,还是鬼族?”
白榆看着红衣人的双眼道:“与你一样,有红瞳。”
红衣人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大笑道:“你与银砾是双生儿?”
白榆轻轻地点了头,红衣人笑得更开怀,渐渐又收起了一些笑容道:“我的钥匙已所剩无几,日后有机会,再来寻银砾便是,先把你带到鬼界去。”
白榆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现出了一点光芒,捉着红衣人的衣领道:“我能与银砾再见面吗?”
红衣人揉着他凌乱不堪的顶,笑道:“总会见面的。”
白榆勾起了嘴角的弧度,那是他久违了半年的微笑,抵在红衣人的肩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银砾的名字,仿佛打开了他疲倦的钥匙般,让他把半年来的累一次过释放,累得倒睡在红衣人的肩膀上。
他确是已承受得太多,现实已把他欺得不似人形,把他累得即使在陌生人的身上,也能沉睡。
红衣人长叹一声,拨着他的额,在他的耳边细语道:“对不起,父亲来迟了。”
第七十六章白榆往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