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紧不慢数着,崔奉初的心一步步往暗渊里跌着。
“其实最相配的还是早早便继承父亲侯位的荣成,可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本宫最看不起这种靠祖上恩荫,坐吃山空的人。”
“崔七郎,你有什么呢?”长公主侧首,食指顶着太阳穴,似乎真期待他给出什么答案。
可崔奉初这一代,除却崔氏百年的清名,他自身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门阀势力已大不如昨,世家的名声远不如前朝响亮。
崔氏在茍延残喘,如今不是世家子选妻,而是他们在期待被新贵估价。
很明显,在长公主眼中,他崔奉初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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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检查了鲤奴的身体,仔细把脉后,对季檀珠说:“脉象平稳,较前两日来看,已好了不少。”
“看起来挺严重的。”季檀珠看着躺在床上的鲤奴。
府医擦了擦汗,立即把话转了个弯:“也有可能是因惊悸昏厥。”
沉思片刻后,季檀珠摇了摇头:“看着不像啊。”
她对身旁的府医说:“要不还是连夜把他送回京中,让御医诊治吧。”
话音刚落,她看见鲤奴的手指动了动。
随即,季檀珠走上前,捏住鲤奴的鼻子说:“行了,别折腾老大夫了,你自己装病还好意思让大家都过来围观。”
府医被已经明了形势的丫鬟无声请走。
待安静些了,鲤奴睁开眼,拍开季檀珠的手。
“不装了?”季檀珠笑眯眯蹲在床边看鲤奴。
鲤奴的衣服还是她走时那一套,紫金祥云纹袍,额头上束了细细的抹额,中间的镂空金饰里,有一颗珍珠在其中,会随着人的动作颤颤巍巍的摇动。
但在鲤奴额间,珠子几乎不会随意晃。
这东西原先是季檀珠的,她来了安平后,较去年冬日里长高了不少,便不再穿戴过往的衣衫,与之相配的饰品自然空置。
不过这些东西给鲤奴穿正合适。
长公主说鲤奴小小年纪就性格沉稳踏实,将来必成大器。
季檀t珠觉得鲤奴聪慧,却并不是老实沉闷的人。
至少在她这里的鲤奴不是。
季檀珠认为鲤奴应该属于闷骚类型。
行为大于言语,嘴上什么都不说,总是会干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譬如现在,鲤奴这般理所应当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装病哄骗她过来。
她并不气鲤奴骗她。
小孩子没安全感,时时需要看到熟悉的长辈,这很正常。
季檀珠起身给自己灌了口茶,说:“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还有客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鲤奴坐在她旁边,还是那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样子。
季檀珠却知道他心里头闷着坏,指不定又在盘算着什么。
“行了,我是真的有事要忙,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