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已经挂了好几溜儿画得非常美的面具,点上的唇姿态各异,各朝各代的画法都有,什么花瓣唇、梯形唇、蝴蝶唇、小巧的椭圆唇、樱桃唇、内阔唇……都是之前的游人们画着玩儿的,留下来祈福了。
石榴红双眼放光,看了一眼白长庚。
“玩么?”
这个赌起头得毫无征兆。
白长庚心道无聊。
本想委婉拒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小凳上,左手拿着毛笔了。
起因是石榴红在旁边笑嘻嘻道的一句“用另一只手,你恐怕做不了”,这刺激到了白长庚小小的好胜心。
白长庚不知道怎么画,正好隔着半透的面纱看见了石榴红的嘴唇,便左手执笔蘸着朱色墨汁,依葫芦画瓢地往面具上抹去。
偷看一会儿石榴红的嘴唇形状,再一边跟着涂抹。
石榴红根本没现,只是紧张地盯着面具和笔,怕白长庚画错了一点点。
奈何惯用右手行事的她,此时像个刚学会吃饭的小娃娃,笔颤得厉害,纵是千万个小心翼翼,仔仔细细描摹,仍是如意料中地出了岔子。
好不容易画完了,本来点得还可以,结果笔不小心往旁边一戳,面具的嘴角多了一笔朱红。
石榴红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指把多的那笔抹下来。
奈何面具脸颊雪白,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已补救不回了。
“好可惜呀~”
白长庚还在呆看着面具想怎么办,石榴红早把蘸墨的手指往白长庚的眉心一点,然后一个人在那里托着腮笑。
“你这样就更像小神仙了。”
白长庚闻得此言,还在纳闷。
看着店家笑吟吟递过来的小镜子,原来自己眉心正中点了一点墨汁,正是刚刚面具上多的那一笔朱红。
又转向石榴红,不经意瞄到她红纱下的嘴唇,似乎也带着甜甜的笑意。
白长庚反应过来,匿在衣领里头的脖子霎时间红了个透。
还好,在满街的灯火映照下,没人能看出来。
石榴红转过身子,朝店家招着手:
“再画一个,再玩一次。”
店家笑吟吟地看着他俩,又拿出了新的空面具:“多得是,公子和姑娘请便!再送你们几个。”
“对啦,还可以捂眼睛试呢。”
石榴红撺掇白长庚,白长庚想了想,解下头上的带,然后把眼睛蒙住。
石榴红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愣住了。
…………
白长庚后面因为紧张,画错了好几个。
石榴红自己也画了几个面具,但她这边更是惨不忍睹,基本上点的唇全歪了。
“怎么这么难。”
石榴红甩了笔,在一边嘟囔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白长庚僵握着笔。
她早已经不想玩儿了,只是非常在意石榴红身上奇特的气息,才认真陪同到现在。
她必须弄清楚,怎么会有自己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蛊毒。
这种蛊的香气变幻莫测。
白长庚已经一路上试了一大圈儿,现,自己无论去幻想什么味儿,就可以用鼻子闻出什么味儿。
雨水、泥土、杏花、胭脂、各种药材、水果、谷物、神坛、蜡烛、百年香……自己认识或熟知的味道,她通通试了一遍。
任何想象中的气味都可以模拟。
根本不是脂粉,也不是所谓特定的什么味道。
最开始,她以为是脂粉气,只是因为看到「花魁」,就联想到了「脂粉」。
你刻意去注意它的踪迹,这气息还会隐匿消失,变成完全无味的。
刚刚的一系列情形,让她理解了:这蛊毒,靠近了就会变浓,离远一些就会舒服很多;距离越近,越会容易受到干扰,丧失理智。
接触时间越久,也越危险。
想靠近她。
想更亲密。
强烈到古怪的吸引力。
这已经远远过正常情蛊的范畴。
几乎能够肯定,是出自杏林中的某位高手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