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对山外生出憧憬,不喜被困缚在一个地方,大抵,就是那会儿养成的
无律说,“你是为了保护我落得那般,而我究竟该怎么办,才能保护你呢?”
柳长英淡淡凝目过来,冰冷的视线刺得脸颊生疼。
无律没有躲闪,怔忡地看回去,半晌缓缓道:
“对不起……哥哥。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曾以为,柳长英为秦知邻等人所害,早已不在人世,仅剩一具空壳般的傀儡。
殊不知他人魂飘荡四方,剩余的意识仍困顿在这里,无知无觉地受着苦。
这三百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竟然一无所知……
柳天歌捂住涩的眼睛,但没有流泪。
代掌问剑谷的无律真人,天下屈指可数的大乘修士,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力的小丫头。
物是人非,就连入口的杏露果,也与从前的印象不大相同。
多了几分回忆蒙上的风尘与苦涩。
“何故道歉。”柳长英却说,“今时不同以往,你做得到了。”
无律一顿,随即心有所感地转眸望向窗外。
远远地,漫天御器的黑影犹如蝗虫压境,伴有滔天声势,朝山上、包括这间小屋袭来。
“阵法已破!夺天盟余孽出来受死!”
“柳长英身在何处?先联手将他制服!”
“宗主,宗主!眼下该怎么办?”
“时辰到了。”
没有理会屋外惊慌失措的修士,柳长英站起身,将最后一片果肉吃下。
他的眼底暗影浮沉,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也平静有如死水,令人毛骨悚然。
“天歌,”他唤了一声,“该动手了。”
“……”
无律沉默地跟着站起,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的长笛。
“……白大哥教我的笛子,我已吹得很好了。”
她问:“你想听一听么?”
声讨和厮杀一瞬点燃了宁静的山峰。
松涛猎猎,浓云环绕,山石崩溅,金戈嗡鸣。
鼎沸的清云峰上陡然飘出一曲挽歌。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是送别也是追悼,凄烈之余,又夹杂着依依不舍的缠绵与惦念,现出别样的宁静。
剑气贯穿傀儡的七窍之时,没有遇到半点抵抗。
一曲终了,无律扶住柳长英滑倒的身躯,看到那张古井无波、始终漠然到让人畏惧的脸上,回光返照似的流露出些许迷惘。
“这曲子……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