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二郎则因年纪尚小?,受不了终日劳苦试图逃跑而被差役打残,落下瘸腿的毛病,被义军兄弟救了出来,只是日后不能再?干重活,还?得喝药养着。
幸好一双姊妹都?是懂事坚韧的性子,从?不抱怨,靠每日给城中富户人家洗衣裳挣钱养家。
当年戴大娘十三?岁、二娘更是只有八岁。
今年,戴大娘已经二十岁了,戴二娘也快及笄了。
前两?日王员外家袁小?娘身边的婢子小?桃来请她让二兄帮忙写信的时候,突然感叹了一句她生辰将近,戴玉莹便动了心思。
但她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收入勉强只够温饱而已,阿姊及笄时,二兄的腿病犯得厉害,什么也没有,这更叫她不知如何开口?。
扭捏了半天,干脆作罢。
到了生辰这天,一切如常。她没提,兄姊也没什么反应。
戴玉莹毕竟年轻,心里?不免沮丧,好歹,好歹祝她一句生辰呀!
戴玉莹就?这样照常去别人家拿衣裳回来洗。
今日要去的是城西的李富商家,她们住在城东,过?去有些?远,所以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戴玉莹心里?泛起了嘀咕,阿姊不在还?正常,阿兄腿脚不好怎么还?到处乱跑,是不是又偷偷去青庐书院了。
正想着,看?到桌上一张对折起的草纸,她拿起来拆开一看?,上面是二兄的字迹:二娘阅后来城北栗子沟。
栗子沟?那里?原本是义军兄弟设的仁义堂,荒了多年,叫她去那干嘛?
戴玉莹虽然不解,但因为挂心阿兄的腿伤,还?是忙不迭闩好门就?往北去了。
一路走到石头巷的时候,她徒然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她出来前没吃午食,这香味勾得她四下张望,不解是谁家的饭菜这样香,最?后发?现香味好像是从?更北边传过?来的。
她记着阿兄的字条,便狠心没管这味道?,继续朝栗子沟去。
没成想这股香味越来越浓,又在这八成的辣香里?头掺入了些?醋的酸香,惹得她肚子一阵阵叫,心里?埋怨了阿兄一万遍,偏偏叫她来这受刑的!
等到了栗子沟,眼前豁然开朗,比方才狭窄的巷子宽敞多了。
大路两?边迥异她上次来时的荒凉,杂草被铲除了,露天摆上了几十张桌椅,都?坐满了人,围着一口?造型奇怪的大锅。
剩下的没座还?有挤在一间蓝色的棚子外边的,排起了队。
人这样多这样热闹,看?那锅下面燃的炉子里?炭火熊熊,倒也不冷了。
戴玉莹焦急地四处寻找戴二郎的身影,还?没看?见,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二娘!这边!”
她回过?头:“噫!阿姊,你怎么也”
戴玉珂笑着一把揽过?她的肩:“走,阿兄在里?边,咱们也进去。”
戴玉莹懵懵地被阿姊拥着带进了那间蓝色的帐子,还?听见背后那些?排队的人不服问:“哎哎哎!小?娘子,她们怎么就?能插队啊?”
而后一道?爽利的女声:“不是插队,她们家人在里?边,来找人的。”
另又有一道?温婉些?的女声:“郎君莫急,前头再?有两?桌就?到你了,或者郎君改试试麻辣烫或者冒菜?味道?也好,还?能跟人拼桌,更快些?。”
又有朔方军守着这儿,没人敢造次,那男子便偃旗息鼓了。
进了帐子,戴玉莹就?看?见帐子朝排队的人那边开了个小?门,方才说话的两?位小?娘子便站在那小?门前的桌子后边忙活。
里?边又有几十张桌椅,也同样是坐满了人,戴玉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阿兄,实?在是他一个人占一张桌子太显眼了。
戴玉莹立马挤了过?去:“阿兄!”
戴玉堂看?过?来,笑道?:“二娘也来了,咱们一家子齐了,可以开吃了。”
戴玉莹有些?忐忑,闻着香味,看?着锅子里?红艳艳的汤色,桌子上七八盘菜,甚至还?有羊肉!
天!她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羊肉,更别说这么大一盘了。
戴玉莹咬唇,聪明如她已经猜到了兄姊这是瞒着她给她置办的生辰宴了,幸福又痛苦地闭上眼纠结:“你们又乱花钱!这得多少钱啊!”
戴玉珂笑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吃吧,一分钱不要。”
不要钱?
戴玉莹不可置信地睁眼:“啊?”
“就?是费了些?功夫,阿兄一大清早就?开始排队了,请小?娘子给咱们留这一桌。”
戴玉堂对上妹妹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解释:“这是朝廷办的仁义堂。”
从?前战乱的时候,薄云寨义军兄弟们办了这个仁义堂,城中百姓寻常病痛、缺食少蔬都?可来此寻求义军兄弟们的帮助,戴玉堂的腿便是仁义堂给治的,否则只会更严重。
但没过?多久,就?被当时朔方郡的太守给勒令关了,说是不利于?民心稳定。
薄云寨义军跟当时那太守的关系一直不好,难保不是公报私仇。
城中百姓虽不服,但也只敢背地里?抱怨。
戴玉莹有时候想,这样不是更不利于?稳固民心吗?
不过?眼下朝廷办的这个仁义堂阵仗看?着可比薄云寨那会规整多了,东西也多,甚至还?有一大盘羊肉!
要知道?义军能给大伙提供的也不过?是稀粥咸菜罢了。
戴玉莹忍不住看?向其他桌,见大伙桌上的东西种类都?差不多,只是人多的份量更大些?,大概这些?东西是按人头定量定份的,避免有人贪心浪费,但绝对是吃得饱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