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蹭蹭两步跑到榻便,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了他的手。
这双手,冰冰凉凉的,死气的如枯槁一般,若不是还有隐隐脉搏……
心口发堵,我不想在想,转而问跟进来的齐兰将军,“怎么回事?昨日不还好好的,今日怎的突然呕血病危。”
齐兰侧头抹了一下眼角,哽道,“今日打了胜仗,大家便将营地移回了城里,将老元帅移回屋里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就在刚刚,老帅突然醒了,起身问这是哪里。属下告诉老帅说这是麦城,您孙女来了,巧袭敌营,让咱们打了胜仗。
老元帅非常高兴,非要起身去看看您,还说口渴要喝水,属下忙就起身倒水,水还没倒好,就听老帅一阵剧烈的咳嗽,扶榻呕血后,就便这样了。”
我心里堵的厉害,大口呼吸了几下,略缓一下心神又问,“军医怎么说。”
“军医……军医……”齐兰眼睛更红了,低头哽咽了一下,然后道“军医见了以后,一直摇头叹气,八成是没办法了……”
我的很狠的咯了一下,握着苏霍的手也不知该用力攥紧,还是轻轻放下。
那个西祁的大将军王,战马上的英雄,那个小时候抱过我,将我圈在臂弯里的苏霍,就要走了吗……
没有战死沙场,没有血战天明,戎马一声,甚至还没有过几天天伦之乐,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被蛮狗踏伤,死在病榻上了吗……
英雄迟暮,蛮狗猖獗,不甘,我替他不甘啊!
我别过头,不敢在看他苍白的脸庞,我怕他的白鬓刺痛了眼,我怕我落泪。
凤青鸾的灵魂,被锢在了苏倾沐的身体里,我是凤青鸾,也是苏倾沐。这个身体里,流淌着苏家的铁血。
我和苏霍,血浓于水……
“老帅怎么样了。”赫连云沼等人随后而来,他们站在屋门口,许是见我脸色不好,便轻了声音问齐兰询问状况。
齐兰先是回了一个礼,然后,带着哭腔的道“老帅,好像不行了……”
“胡说八道,谁说老元帅不行了,我就去后面煎个药的功夫,你们一个个在这胡说什么,去去去,都一边儿待会去,门都给堵死了,还怎么通风。”
齐兰的话音刚落,自门外传了一道声音过来,众人立刻分散两边,让出一条路来,随后便见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军医端着个瓷碗进来。
他似是没看到赫连云沼一般,蹭蹭两步走到苏霍卧榻处,我赶紧起身起身给他让地方,他点点头,将苏霍头扶起来,先是用勺子将其咬合的牙齿撬开,将一颗黑色的小丸塞进去,然后便端着碗,一勺一勺的灌药汁。
待到他将一碗药汁都灌了进去,苏霍突然在昏迷中咳嗽了两声,虽是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唇,却似乎有了一些血色。
“大夫,老帅怎么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眼睛似乎也动了动,像是有要醒来的样子。
军医露出一个笑颜,起身于门外众人道,“哎呀,真是虚惊一场啊,没事了没事了,老帅就是气血不畅,才突然呕血的,喝了我廖神医的苏魂汤,几日后便可醒来了,哈哈哈,都散了吧。”
齐兰赶紧抹了抹眼角,却是有点不信的道,“廖神医,这就好了?”
廖神医有意将脸一板,道,“那是自然,怎的,你是怀疑老朽医术么?”
齐兰赶紧摇头说不是,却又问道,“可是神医,你之前明明一直摇头叹气的。难道不是说不行了的意思吗?”
“自然不是了,老朽那是在叹这病难办。不过在难办的问题,我廖神医多想想办法也是能解决的。瞧瞧,这不就解决了吗?”
“行了行了,没事你们都散了吧,老帅需要静养,你们一帮人在门口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是何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人一听没事了,也纷纷放下心来,加上廖神医连哄在撵的,没一会,门口围的人都被撵走了,连朱将军和周将军也被他推走了。
他回头,见屋里只有七皇子,八王爷,季云常和荣子扬,想了想,便将房门给关上,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声。
荣子扬道,“嘿,老头,你不都说苏老爷子的病,就快要好了吗,怎么还唉声叹气上了。”
廖神医苦笑一声,“你这小子,当真看不出来老夫刚才是在作戏么?我就摇头叹一声,众人便就传的沸沸扬扬,老夫若是将事情说出来,那还了得了吗!”
荣子扬也不笨,脑子一转便知道理,他脸色略有沉重的问“你的意思是说……”
他猛的顿住,转头看我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用帕子将苏霍唇角的药渍擦赶紧,又掖好他的被角,转过身道,“廖神医,屋里也没有外人,老帅什么情况,便就说出来吧。”
廖神医叹了一声,道“受伤后血气滞留,加之前段时间气急攻心,又没有好好调理,导致邪风入废,昏迷之后又是气血逆回,情况实在是不妙。”
我的苏魂汤药理劲猛,配了我独门养气血的丹药,虽是吊住了他的心脉,但是也是暂时维持而已,老元帅,怕是最多还有七天可活了。”
“什么?七天!”七皇子脸上一阵不好。
廖神医摇头一叹,又道“这还是,老朽在敌军的药房,找到了一种稀有的药草放进药中,不然,老元帅怕是只有三天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