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西身躯一顿,眼底骤然迸发出戾气:“你个混账,将她带去哪儿了?”
“这儿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我能带走谁?”
周凤西死死盯着他:“你又想胁迫她?宋观穹,你想逼死她?”
宋观穹居高临下,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才会连累死她。”
周凤西不听他满口鬼话,早在建京时,他就想杀了他,怒气将身躯撑起,他如猛兽一样扑向他。
一人在一个皮筏子上打了起来,宋观穹并不攻击,只是避让,却始终稳稳站在筏子上。
周凤西能挥拳已是尽力,却沾不到他分毫,怒火愈炽。
“你把她还给我!”
这一句没喊出口,被宋观穹打在喉咙上。
宋观穹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她快死了,为了救你,你现在想让我把她放在这破筏子上,好让你仔细瞧她怎么断气的?”
周凤西脸色发青,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宋观穹半点不可怜他,余光看向那些终于往这边靠近的杀手,继续诛心:“还是你喊那么大声,
()想让她陪你送死?()”
他刻意让皇帝的杀手拖住,出现在自己的暗卫之后,才找到机会将夏诉霜藏到马车去,现在周凤西怎能说漏嘴。
周凤西目眦欲裂,握拳再度打了上来。
宋观穹不欲与重伤之人纠缠,他抽出了长剑,一脚将他踹回筏子上。
那么,周将军一路走好。▇()▇[()”
暗卫头领带着手下刚刚赶到,就看见月光下,两道黑影在河上对峙,站着的人将剑穿入了躺着的人的胸膛。
周凤西仰倒在地,眼中映着西北的繁星,渐渐涣散。
“简遥……”
江南山水养人,他却连尸骨都不能归还故里了。
长剑抽出,周凤西倒在筏子上,随水飘摇。
暗卫头领上前,打着灯笼细细瞧过,人是周凤西无疑,已无生机。
宋观穹擦着那柄形制和沧溟一般无一的宝剑,眉目舒展。
“周凤西曾是守卫大靖国土的将军,让他入土为安吧。”
头领并无异言。
宋观穹走时,余光最后扫了一眼尸首,登上了马车。
马车在黑夜里一刻不停地朝前飞驰,宋观穹取来大氅将夏诉霜密密实实地围住,抱在怀里。
因为前事,宋观穹心里那股郁气没有师父哄着,实在难以消散。
“还说不要我了,现在呢,无依无靠,连记忆都没有了,还不是只能依靠我。”
他愤愤说罢,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夏诉霜静静睡着,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凤西的事解决了,宋观穹也该去处置北庭的事了。
—
夏诉霜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入目是秋香色帐顶绣着的一只仙鹤,烛光温柔,她睡在绣花锦被里,里衣也换了柔软舒服的料子,让人想赖在床上,一睡到天荒地老。
可再舒服,也是个陌生的地方。
夏诉霜抬起自己的手,立时就扯痛了全身的伤口,“嘶——”
手上磨出的血泡已经挑破,被包扎得好好的,其他地方的伤也能感觉到上了药。
守夜的女使一下就发现了她的动静,朝外喊道:“夫人醒了!快,快去将郎君请来。”
女使的话被一声声传出去。
“夫人醒了,去唤郎君来。”
“快,快!”
郎君是谁?夏诉霜动了动,要起身,女使赶紧过来将她按下,“夫人伤重,暂且莫动,郎君一会儿就来,口渴了不曾?”
“夫人?”她皱着眉,这是在喊自己吗?
“是啊,夫人怎么了?”女使歪头有些疑惑。
“可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