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是偷溜出来的,并没带丫鬟仆妇,躲到花树后,薛宝琴气得直跺脚,骂梅问鹏是登徒子。
薛宝儿却笑道:“他手上有血,想必是帕子上沾了血,且等等,看他如何行事。”
梅问鹏梳洗出来,换了一身簇新的月白长袍,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再加上刚刚中了二甲进士,薛母和二太太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只梅家委实可恨,対上梅问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梅问鹏诚恳道歉,态度谦卑,并提出求娶之事,薛母和二太太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薛家二老爷拧紧的眉头却没松开,沉着声音道:“本朝有律,命官家眷、亲属不得经商,你如今进士及第,如何娶得商门女?”
薛家二老爷秀才出身,全家靠几亩薄田为生,是妥妥的耕读之家。
可薛蝌接手了薛家长房的生意,几年间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薛蝌本人也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商人,薛家二房自然就成了商贾之家。
薛宝琴便是商门女了。
这个问题不解决,根本谈不到婚嫁。
谁知梅问鹏早有准备,恭敬道:“世伯顾虑得很是,不过小侄听说此律在江南并没有得到很好地执行。”
薛家老二爷明显吃了一惊:“你、你……难不成……”
考取进士,特别是二甲前十名者,一般都会参加庶吉士的考试,争取留在翰林院,做个京官。等熬够了资历再谋外放,官职会更高些,也更好出政绩,再调回京城便可在六部做个侍郎。
梅翰林当初走的就是这条路,只不过他考中进士时已经三十几岁了,而梅问鹏才过弱冠,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运气再好一点的话,拜相入阁也不是没可能。
可梅问鹏刚刚说了什么。
江南富商多,尤其是金陵和扬州,富商多与官府勾结,时有联姻者,官府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官不究。
可那是江南,天高皇帝远。
京城则不然,法度最严,御史台也不是吃干饭的。
除非……
“小侄不打算走家父的老路,做京官,熬资历。”梅问鹏洒然一笑,“小侄想回江南做个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
薛家二老爷失望地“啊”了一声,二甲名次如此靠前,当真是可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也只有这样,两家才能结亲。
最终薛家二老爷和二太太答应重新议亲,梅问鹏告辞离开,由丫鬟引到垂花门时,又看见了那两个小姑娘。
梅问鹏站定,从怀里掏出一方明显还是半湿,却干干净净的绢帕,递给引路的丫鬟:“劳烦姐姐把这方绢帕还给那位姑娘。”
丫鬟眨眨眼:“是给琴姑娘,还是世子妃?”
梅问鹏故意不看那两个小姑娘,只与丫鬟说话:“梅某第一次来薛府,并不知道哪位是琴姑娘,哪位是世子妃。”
那丫鬟想了想,还是道:“个子高一些的,是琴姑娘,矮一些的是世子妃。”
梅问鹏轻轻勾唇,将视线从薛宝琴身上挪开,重新将半湿的帕子揣了回去,抬步便走。
那丫鬟忙跟上去问:“帕子不还了吗?”
梅问鹏这才看了薛宝琴一眼,笑道:“等梅某下次来,自己还吧。”
那边薛宝琴还在等人还帕子,见那人看她一眼就走了,忍不住対着薛宝儿抱怨:“可见是个登徒子了。”
登徒子薛宝儿见多了,闻言不以为意:“也不一定。”
等领路的小丫鬟回来,薛宝儿叫住她询问,小丫鬟便把她跟梅问鹏的対话一五一十全说了。
“那帕子可是干净的?”薛宝儿问。
小丫鬟回忆了一下:“干净是干净,只看着点湿。”
应该是洗过了。
没有当场归还手帕,肯定是因为手帕被他给弄脏了,想着清洗过之后再还。
说明这人很细心,也很讲究。
借着还手帕的机会,搞清楚哪一个是薛宝琴,暗戳戳相看,可见这人心有城府,并不是一个死读书的呆子。
等弄清楚这手帕是薛宝琴的,便不还了,还说等他以后过来亲自还,那多半是看上薛宝琴了,并暗示两家可能结亲。
这男人……有点意思。
薛宝儿跟薛宝琴打赌,二老爷肯定同意了这门亲事,薛宝琴不信,结果一问当真如此。
薛宝琴又闹了个大红脸。
之后梅翰林带了梅夫人亲自登门道歉,薛家二老爷、二太太都很看好梅问鹏便没再计较。
等梅家请托媒人上门提亲时,西北又传捷报。&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