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有香客在小声议论。
“道圆大师这回看走眼啦。”
“才不是,大师说的是日后母仪天下,那就证明……”
后面江克没太听清,他在心里暗暗接道:“那就证明谢将军早晚要入宫。”
他看一眼自家大哥的背影,他听了这话不知是什么心情?
他都有点同情自家大哥了,妻子红杏出墙出得人尽皆知,连高僧都下了批语。
谢凤林也在猜测江术此刻的心情,她不动声色悄悄瞄她一眼。
江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抬
眼回视她,弯了弯眼尾。
他若像刚刚看见江克穿月白袍子时一样,表现出不高兴,谢凤林倒还无所谓,心知哄一下就好了。
但他把所有情绪藏得严严实实,若无其事地朝她笑,这反倒让她有些无措,心里蓦地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涩。
那么多香客在旁听着,肯定会把这话传出去,她当谈资当惯了,他却也要跟着成为笑柄。
她小声道:“别听那秃驴胡说。”
江术一怔,随即笑容浸润眼底,口中却提醒道:“佛门净地,夫人莫要这样说。”
谢凤林心说是那老和尚先信口开河的。
二人走到观音殿前,一同跪在蒲团上。
谢凤林心里乱糟糟的,想得还是道圆大师那句话。
她拜了三下,求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让她摆脱戚珩洲的纠缠。
拜完菩萨,三人又去后面求开过光的平安符。
求平安符的地方离僧侣们住的禅房不远。
道圆大师站在窗前,静静看向三人背影。
“师叔祖。”一个年轻和尚见他面露疑惑,跟他解释道:“那青衣公子是谢将军现在的夫君。”
“知道。”道圆奇怪地看了年轻和尚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解释这个。
他想了想,从一旁案上拿起一串佛珠,“把这个送给那位公子,就说贫僧见他面善,结个缘。”
年轻和尚接过佛珠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听道圆说:“不必带他来见。”
年轻和尚恭敬应着,心说您刚说了那样的话,
人家不记恨你就算不错了,才不会来见。
他自己这位师叔祖在外游历几十年,年近古稀才回到白马寺,说话总有种江湖骗子的口吻。
师父都说他是已经开悟的高僧,他却没太看得出来。
大概只是长得像得道高僧罢。
他小跑着到了江术他们面前,“世子,这是师叔祖让小僧给您的。他说看您面善,想结个缘。”
江术忙双手接过乌木佛珠,“大师在何处,小师父带我去跟他道谢。”
年轻和尚愣了愣,方答道:“师叔祖说不必了,改日定能再见。”
年轻和尚走后,谢凤林好奇地凑过来看那佛珠。
佛珠不像是新的,谢凤林皱眉,“这不会是那老和尚戴过的东西吧?”
江术不在意地笑笑,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乌木佛珠衬得他手腕更加清瘦白皙,谢凤林盯着看了片刻,才挪开目光,疑惑问:“他为什么要送你佛珠?”
江术笑而不语。
一旁的江克心中冷笑,谢将军是真傻还是装傻,道圆大师刚才说那话实在太不给江术面子,只好送个东西来赔礼。
三人拿到平安符,便从寺中出来,坐上回家的马车。
谢凤林见江术望着窗外默默出神,只当他还在纠结道圆的话,斟酌片刻,劝道:“别听他的,那老秃驴眼花耳聋,能看出什么来。指不定是个女的,她都说能母仪天下当皇后。”
江术看向她,“那么,夫人想当皇后吗?”
谢凤林:“当然不想
,我跟戚珩洲的缘分尽了,看见他就烦。”
江术一顿,“我说的不是他的皇后,是……”他说到这里,心中忐忑,眼睫不由微颤,“是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