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隽颔首:“这回的事到最后,他多少理亏,加之肃王叔在一旁施压,他即便再不放心,终究也是无法。只得颁了恩赏,放我返还封地。”
她想了想,问:“什么时候走?”
“冯通一死,即刻启程。”
她微微一蹙眉:“那冯通的党羽……”
“放心。”元隽道,“他立在京中多年,挡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道,树倒猢狲散,多的是人等着剪其羽翼。别的不说,只要有太子与磐石公在,便是我不能在天都亲眼看着,也不怕冯通的走狗清洗得不干净。”
说罢,他转过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
裴筠筠被他看得发毛:“看我做什么?”
“我话都说到这了,你说我看你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
之前回京路上,元隽问及她的安排打算,她始终未曾尽数透露,只道元殊会同他合力,力求反戈一击,先灭了冯通再说
。
到了这会儿,元隽的意思,显然是等她自己交代冯氏兄弟的事。
她叹了口气,“冯烺一脉,本是磐石嫡脉长房,昭穆伦序在前,却被冯通压制了这么多年,是个人都不甘心了。”
“只是不甘心?”元隽淡淡一笑,“我听说,启元元年之时,磐石公曾以为母求药之名,去过一趟朗月。”
裴筠筠眉头微微一动。
他继续道:“我还听说,其母身子一向康健,并无大灾大难之相。”
“听说的还不少……”裴筠筠嗤笑一声,心道,冯烺煞费苦心将其母打造成了位缠绵病榻的人物,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叫你‘听说’了去,那这位磐石公能太太平平活到今天,也是真稀罕。
说到这儿,她有心感叹一句羽雁细作的无孔不入,但想到些别的什么,便将这话咽了。
她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也只是听说。”
元隽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裴筠筠便道:“听说,他有一挚爱之人,当年战乱时,在天都中曾被冯冕手下烧杀之祸所波及,容颜尽毁不说,还险些没活下来。”
“冯烺当时去朗月,的确是带着个人去的,阿绍还亲自给那位姑娘诊治过,据他说,以那位姑娘当时的情况,若是晚去半个月,都活不下来。”
元隽渐渐拼出了些意思。
她接着道:“冯烺这人,区别于他叔父,并不是个随意作恶之人。只是城府颇深,报复心也重,一
样也不是个可以随意利用之人。好在,他同冯通父子早是你死我亡的关系了,不能利用,也可以结盟。”
分明是磐石冯氏的长子嫡孙,却因生父早逝,孤儿寡母,过早的被推在高位之上,时不时便要受觊觎公爵之位的叔父排挤欺凌,可他却还是在这磐石公的位子上活下来了——不止活下来,还卧薪尝胆的,一夕翻盘。
“确实是个当世少见的能忍之人。”元隽颔首作评,心里颇多感慨,片刻,又问:“那冯岌呢?”
裴筠筠挑了挑眉。
他问:“当初你杀冯冕,也是因为一早就知道冯岌去朗月求药,会帮你成全这场戏?”
纵然冯岌在殿上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上去不过是个助纣多年,幡然醒悟之辈,可谁有看不出,那所谓的苦痛纠结,不过是为了让他这场检举更为可信罢了。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冯岌与冯烺,应当早有勾连。
换句话说,冯岌真正马首是瞻的人,应该就是他这位堂兄。
听了他的问话,裴筠筠颇有两分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杀的是谁。”
跟着,她便给了他一个准定的答案:“冯岌可是冯烺最坚定的拥护者,人家那堂兄弟的情分,情牵两代,可比你跟元殊这份要坚固有分量得多。”
元隽睨了她一眼。
“说起元殊——”
他既然已经洗净了嫌疑,保住了储君之位,那么——
“启元打算如何处置冯皇后啊?”
裴筠
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