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阑珊简略地将那夜的事情告诉了郑适汝。
郑适汝是个性情淡漠的人,却也仍是为容妃的选择而骇然震惊。
但是事已至此,郑适汝便只安慰阑珊道“事情既然生了,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何况或许对于容妃娘娘来说,她毕竟做了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阑珊低头,喃喃道“我明明可以救她的,就差了一步。”
郑适汝皱眉道“你以为你是谁,是通天的神佛吗你怎么不想想,在那种情况下你也很可能就差一步就葬身在那里了”
这倒是真的,若不是容妃最后那一掌,坠入那满是桐油的榻上,除非是神佛才能逃出生天。
容妃,真的是一心求死的。
可是阑珊只觉着难受,到底是什么把容妃逼得这种地步,让她甚至对于死亡都是这般的甘之若饴。……
可是阑珊只觉着难受,到底是什么把容妃逼得这种地步,让她甚至对于死亡都是这般的甘之若饴。
她想到了容妃临死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什么“动心”之类的话,本来想问问郑适汝的。
可是又觉着那话太私密且另有深意了些,就算是自己跟郑适汝无话不说宛若同生一体,可毕竟事关容妃的声誉,就事关赵世禛所以竟无法出口。
阑珊心中满是惶惑,便抱着郑适汝道“宜尔,宜尔,你说将来,将来会怎么样”
郑适汝问道“什么怎么样”
阑珊道“我隐约听闻容妃娘娘才进宫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是这深宫逼得她变得这样,你说我、我们将来会不会也变得、变得很奇怪呢”
郑适汝蹙眉盯了她半晌,哑然失笑“真是杞人忧天,这皇宫中的女人当然有各种的不得已。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跟娘娘一样的路,因为毕竟跟各人的性情有关。而你”
郑适汝叹道“你啊,我只担心你给人害。恨不得你能学到类似容妃娘娘几分的狠辣呢。”
阑珊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郑适汝道“你已经是皇后了,傻瓜,目下是因为为大行皇帝守制,以及太子才登基要处理一大批的政事无暇他顾,你看等局面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件头等大事,自然就是选秀充实后宫了,还有孟家的二姑娘,到底要给人家蹉跎到什么时候呢她若进宫,自然也是得位列四妃的她虽然不至于敢对你如何,可谁知道以后进宫的那些人呢,你若没有芒刺自保,如何了得。”
郑适汝说了这几句,见阑珊听的呆呆的,她心里倒是有些后悔在这时候又说这些,毕竟阑珊才经历了容妃的事情,何必给她更多的压力跟不适呢。
于是忙又道“不过也未必。这只是我的一点担忧。具体如何,到底要看咱们皇上的。他那样疼你,未必就肯放别的人进来而且现如今也不是没有人的。”说到最后便笑了。
原来郑适汝指的是红线红玉等四个绝色,原先安置在东宫,随便封了些位份,虽然是“良娣”“婕妤”之类的叫着,其实不过是瞒瞒皇帝跟众人的眼,实则是侍女加护卫而已,赵世禛一应的没有碰过。
而红线等也各谨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矩,由此也可见高总管的确很有一套。
等到宫内外诸事稍微平靖,已经是四月份了。
草长莺飞,春日正好。皇宫之中也一片祥和,就仿佛之前的生死骇然并未生过。
除了瑞景宫那边,昔日的殿仍旧是一团焦黑地瘫倒在地上。
其实在这期间,阑珊曾来过一次只是不敢多看,也不能多想。
她最近又犯了妊娠,不太喜欢吃东西,又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瑞景宫中受了惊吓的缘故,时不时地总会觉着心悸,太医每日围着诊脉,不敢丝毫怠慢。
阑珊暗中筹谋着是不是该把瑞景宫返修一遍,私下里跟赵世禛说起,他却并不似热衷此事,只淡淡道“不用着急,先扔着吧。”
又笑说“你有了身孕,不要再去为了这些事情操心,只管好生保养才是。”
阑珊也不知他什么打算,却也知道此事会触及赵世禛心中痛楚,便也不再提起。
自打赵世禛登基之后,便立刻封了端儿为太子,又封了杨时毅为太子太傅,依旧叫他统领内。
毕竟皇帝殡天,到底也该有点喜事压一压。
果然民众甚是欢腾,连朝臣们也颇觉安心。……
果然民众甚是欢腾,连朝臣们也颇觉安心。
毕竟曾经一度,赵世禛跟杨时毅之间很是不合,所以朝臣们生恐局势有变,如今见帝依旧重用杨大人,可见大局向好。
至于杨时毅的公子杨盤逃狱之事,大理寺跟北镇抚司已经查明,原系之前给杨盤害死的一名囚犯的家属,雇凶劫走了杨公子,动用私刑将他谋杀了。
本来按照律法,要将那买凶之人凌迟处死,可是杨时毅以杨盤父亲的身份求情,说是对方情有可原,帝接纳了他的谏言,格外开恩,只命判了那人流放。
如此一来,民间听闻,倒也觉着是一饮一啄,毕竟有不少的民众很同情那买凶杀杨盤者,得到这般宣判,都觉着朝廷处置很是得当,尽如民意。
又称赞杨大人不愧为本朝辅,非但并未徇私,而且心存仁厚。
所以此时也就此“皆大欢喜”的了结。
只是先前境州那边雪灾一事,暴露出了地方官场的种种弊端,偏偏其中担任境州知府的,是杨时毅的昔日门生,之前朝廷特使前去却死于非命,据说也跟地方脱不了干系。
这日,内向帝禀奏了此事,赵世禛忖度半晌,对杨时毅道“这境州的官场眼见烂了,北镇抚司回报说,连密探都有人暗中盯梢若是稍微差一些的,恐怕也要栽在那里了,他们简直要自立为王。事到如今,爱卿觉着该如何行事”
杨时毅道“这件事微臣也该担责,毕竟境州知府王湳曾是微臣看好的人,却不料世易时移,为今之计,或许该召王知府进京申饬。”
赵世禛笑道“跟你无关,你保举他的时候他还是好的,只是大概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朕也想召他进京,就怕他仍旧想法儿抗旨不尊,何况也不止他一个作恶。”
杨时毅瞥他一眼“皇上觉着该如何行事”
赵世禛思忖道“本来想派个你的心腹过去,毕竟同为杨爱卿门下,他不至于过分,行事调度也能方便些,可朕最看好的温侍郎偏出使了北狄,倒是为难。”
之前温益卿虽百般拒绝,谁知先帝驾崩,如今赵世禛做主,更是不由分说了,一脚把他跟雪越公主踢了回去北狄,如今偏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