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霄转剑,于不悟持剑的手一松,二人受剑气影响纷纷往后退。贺临霄半跪着将剑抵在地上,稳住重心,于不悟双脚同肩宽,一手持剑,看起来没受丝毫影响,平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他。
贺临霄抬眸,他的剑术于大盛同龄人比起算得上出神入化,而在于不悟面前始终处于劣势,这无疑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于是他提着剑向于不悟冲去,脚尖轻踮,飞身向上跃,一剑往下劈,是招极为标准的劈剑。
于不悟见此非但不躲,还飞身向前,顶腰平身自贺临霄身下拂去,于不悟的剑横在贺临霄颈前。而贺临霄的剑恰好点在于不悟的喉间,一瞬间,空气似乎静止了。
陌尘屏息敛气,觉得他们二人比武实在精彩。若非气氛紧张,他都想拍手叫好。
待于不悟拂过贺临霄身下,直起身子飞身跃到贺临霄面前使出撩剑,贺临霄一跳转身躲过,在空中回旋踢,精确地踢到于不悟的剑身上。于不悟一时底盘不稳,仰身向后倒去。
于不悟一个空中回旋,玄衣翻飞,轻轻落地,如一片落叶随风缓缓飘落在地,飘逸出尘。
他动作一气呵成,举剑对着面前的贺临霄,而此时贺临霄亦举着剑对着他。
双方僵持不下。
平局。
于不悟突然笑了,这么多年来,陌尘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不止陌尘,连贺临霄都愣住了。于不悟一直绷着一张脸,教他武功时从无废话,不论练得是好是坏,都始终没有丝毫情绪。
若说冷清露是冷漠疏离,那么于不悟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不悟眉间舒展,“你出师了。”
贺临霄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可师傅不是说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吗?”
“有是有,但在空冉剑术上的造诣,你确实达到了出师有名。”这还是于不悟第一次开口夸他。
贺临霄尚还没反应过来,于不悟便提着剑往屋内走。
贺临霄忙追去。于不悟这些天一直住在昆山院的厢房内,与贺临霄离得近。少年意气风,直奔这头。
于不悟进了屋,知道贺临霄一直在跟着他,便给他留了个门。
果然,贺临霄三两步就到了门外,但碍于礼节,没有直接破门而入,而是倚在门口开口:“师傅,您今日夸我,该不是我爹的意思吧?”
于不悟收起剑,转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你觉得呢?”
“那我自然希望是出于您的本意。”贺临霄扬唇道。
于不悟自顾自整理剑饰,没再搭理他。
见他不说话,贺临霄便走到他身边,寻了个凳子坐下,问道:“师傅,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
“您一直杳无音讯,我便是想联系您,也寻不到法子。”
确实,于不悟每每出门一去就是几年,除非他主动联系,否则没人知道他在哪。
“与你无关。”于不悟依旧冷漠。
贺临霄识相的闭嘴,静静地看他整理东西。
“你的江白钝了,早些派人去铁工那儿去磨剑。”于不悟一边收拾,一边道。
贺临霄急忙应下。
江白,是辅国侯派大盛最好的铁匠给他磨的剑。是自他开始练武时辅国侯赠予他的。
“海明先见日,江白迥闻风。”
这柄剑他从小拿到大,亦从小练到大,对他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一直珍之重之。
于不悟仔细检查了腰上的香囊。那香囊看起来很旧了,布料早已褪色,原先的纹样依稀可见,但他依旧时时刻刻带在腰上。
他见香囊有些破了,便取出针线,坐在凳上开始缝补起来。
他本是习武之人,手指关节粗大,指间满是老茧,穿针引线却比寻常女子做得都好。
贺临霄不禁有些诧异。
于不悟一针一线绣着香囊,极为专注。“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师傅为何佩戴这么多年都不换?”贺临霄问出了多年的疑问。
贺临霄幼时于不悟就带着这香囊,只不过当时香囊还很新。他还清楚的记得那香囊是松绿色的,上头绣着云纹和一个丑巴巴的怪物,还带着好闻的檀香味。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小时候淘气,趁于不悟中午小憩偷拿了那个香囊玩了一个下午。他研究了整整一下午都没研究出那个丑丑的小人是谁。
后来被于不悟现,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他还是第一次见于不悟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