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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頁(第1页)

老人識得孩子眼中的絕望,總是拿刻著皺紋的手撫摸他蒼白的臉,給他做好吃的、帶他去鎮上找醫生、咿咿呀呀地陪他看電視上五花八門的節目。

直到最後,沈燼也沒有和顧嶼再提此事,正如他倆最初在考場上相識時那樣,一切都只是沈燼自己的事,顧嶼其實並沒有做什麼。

沈燼死也不願承認自己會倔到發蠢等了幾個小時,他寧願和顧嶼一樣默認,這就是小事一樁,見不見面沒什麼重要的,他不過是在校門口等了顧嶼1o來分鐘沒等到人,就回去繼續和同學唱k喝酒了。

作為死對頭,這才是他們的故事該有的,最正常的結局。

*

高三那年,沈燼憑藉拳頭夠硬撐過來一次,但此刻呼嘯的寒風裡,他的聲音卻陣陣虛弱,整個人都掙扎得越來越無力。

無邊無際的黑夜壓得人喘不過氣,他的大腦空白一片,已經無法思考自己即將面臨什麼。

滾燙的熱浪順著他眼角麻木地流出來,可正當杜駿瞪著發狂的眼睛終於快要得逞想去拽下他褲子時,一個聲音卻突兀地刺入了這片黑暗。

「誰在那邊?!」

寒風獵獵,顧嶼的音色帶著試探和著急,腳步聲也迅靠近了。

杜駿嚇得渾身一抖,他趕緊壓死了沈燼試圖嗚咽的嘴,說:「我是體育系的,在找秦逐,他——他沒在這兒。」

腳步聲有了片刻猶豫。

但因為聽到了顧嶼的聲音,沈燼原本快斷掉的呼吸不免再度劇烈顫抖起來,他只覺胸腔中後知後覺湧起了撕裂般的疼痛,為此他立刻拿布滿血痕的手去抓身旁的枯葉,弄出了足夠的動靜。

信息素的味道迅蔓延,顧嶼馬上朝這邊匆匆趕來,聲音急得像要發瘋:「沈燼?是不是你?!」

*

是夜混亂異常,嚴澤沒在原本說好的地點附近守到秦逐,反而撿到了沈燼手機,這讓他發覺事情不對勁,等他聯繫上同樣困惑的秦逐時,所有人都有點慌了。

「……我艹你媽。」秦逐在電話里罵人,「沈燼那個b說什麼你都信?!真是我要面對杜駿那傻逼,他怎麼可能去睡覺?」

嚴澤一懵,趕緊讓隊友聯繫民宿老闆,老闆果然說房間裡根本沒人休息——幾個人慌亂異常,立刻扯著嗓子搜尋沈燼下落,等他們找到人時,手電筒映出的畫面遠比想像中亂。

斷成一片的矮樹叢里,杜駿被湊得不輕的樣子,上衣都扒沒了大半,人也倒在一旁,一手壓著小腹下方、一手抱著腳踝嘶叫。

嚴澤見他鼻子嘴角都在流血,正想過去看看他怎麼了,可另一個身影卻在這時闖入眾人視野——誰也沒想到顧嶼會抱著瑟縮的沈燼撞開他們,徑直要下山。

淺淡微光里,顧嶼眉骨淌血,眼底有如凝結著三尺寒冰,似乎根本不屑和他們說一句話。

「顧——」嚴澤想問個究竟,顧嶼則唇齒冰冷,只留給他兩個字:「滾開。」

嚴澤聞到一股甜膩的奶油香氣,心裡瞬間湧起不詳的預感,他顧不上去追顧嶼,而是馬上和其他人一樣圍到杜駿身旁,厲聲問:「你怎麼了?」

杜駿抱著腿低叫著回答不出,很難說他是腳踝廢了,還是下身某個地方廢了。

嚴澤終於怒不可遏,一把抓著他肩膀將他提起來,問:「你他媽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骯髒的信息素氣味幾乎已經給了嚴澤答案,但他還是想親口聽眼前這個少年說一聲,我沒有。

遺憾的是,杜駿躲避著他的目光一個字也答不出來,這讓他的怒意直衝腦門,當即扇了杜駿一巴掌,問:「你他媽出息了?啊?當初是你聲淚俱下告訴我,你沒有——」

其實,游泳隊的人都知道沈燼、秦逐和許停雲的人品完全可信,但無論如何,當初他們都無法相信才17歲的山村少年杜駿真能幹出那檔子事。

所以他們還是選擇了信任兄弟,權當電競系的人眼花認錯,這是他們唯一能接受的「真相」,可現在,杜駿的行為無疑是把所有人的信任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你對得起誰?你想過你奶奶嗎?!她沒日沒夜編幾個簸箕就為了賣錢供你上學,她眼睛都快瞎了!」

嚴澤眼眶發紅,想起那個老人千里迢迢趕來學校差點給院領導下跪,院領導也是看他們寡母可憐,杜駿才沒有被直接退學——可老人卻不知道,這孩子其實早已走上了歪路。

同為a1pha的嚴澤比誰都清楚,這種事有一次就有一萬次,是絕對不能姑息的。

「副隊,我錯,我錯了……」杜駿泣不成聲,似乎已經從瘋狂中清醒過來,試圖乞求原諒,「哥,求你們,求你們不要告訴學校……」

他全然沒了剛才自信滿滿、警察來了也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只知道向嚴澤服軟。

「我告不告訴學校有區別嗎?」嚴澤強壓怒火,找隊友拿過手電筒照向他腳踝,說,「你這跟腱被踩成這樣還能用?就算不影響平常生活和訓練,也會影響比賽。」

他不用想,就知道顧嶼發瘋般的狠是故意的。

杜駿還想告狀:「哥,是,是那個顧嶼——」

「還聽不懂我意思?」嚴澤踹開他,說,「滾出遊泳隊,人證物證我們都會交給院裡,學校會公平評判你的去留。」

簌簌風聲里,淒切的請求一聲接一聲響起,嚴澤卻狠了心不想再聽一個窮孩子多年訓練的不易,而是帶著其他人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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