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第一次分化的omega慌亂無措至極時,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哪怕,站在他面前的這個a1pha和他有仇。
可那時,也才分化沒多久的顧嶼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反而就這麼放沈燼離開,也不知道後來沈燼待在那個老舊的旅館裡,到底是如何捱過那個寒冷冬夜的。
「你怎麼了?」耳邊響起許停雲詢問的聲音,「顧嶼?」
顧嶼一下抽回思緒,他來不及回答許停雲的問題,馬上拿起打包袋就走:「待會說,你們先吃,我得去找他——」
餐廳里已經開始人擠人,顧嶼卻瞬間沒了影子。
許停雲懵逼,半天才想起來問秦逐:「剛才那事兒沒經過沈燼同意就告訴顧嶼,是不是不太合適?」
「是不太合適。」秦逐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餐盤,一邊挑菜一邊回答,「怎麼了?」
「……」許停雲笑不出來,只好吃自己的,「謝謝提醒,我差點都忘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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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邊跑邊看手機地圖,導航顯示,沈燼所在的園區後勤處距離他1。8千米。
等到達附近,他的後背已經汗濕,工作人員攔了他,說:「遊客您好,這邊是不能進去的,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是我們可以幫忙的?」
「……抱歉,我是想找人。」顧嶼著急半秒,這才想起來給沈燼發微信:【給你帶了吃的,出來拿】。
陰雲一層層擴散,他原地踱步等了好一會兒,沈燼的身影總算出現在眼前——對方跑過來,不忘拿皮革手套上的銀色突起戳戳他,說:「吃本將軍一拳。」
看樣子,沈燼剛綁好手上的護腕,只差最後一層銀甲沒穿。
「……」顧嶼默然數秒,面無表情地捂著被他「打」過的地方說,「好痛好痛。」
沈燼滿意地揚起眉毛,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打算走。
顧嶼呼吸發燙,趕緊拽住他,忍不住直接問:「學長第一次分化……是什麼時候?」
旁邊的工作人員愣住,轉身迴避這兩個小年輕,沈燼也懵了:「什麼?」
他拿著袋子的手不自覺垂下,臉上有笑意,卻帶著一絲涼:「怎麼突然問這個?你不會真當我跟你是什麼情侶關係吧?」
這種問題對omega來說的確足夠私密,顧嶼卻仍禁不住迫近一步:「是那次除夕我遇到你的時候?」
瞬間,沈燼眼裡閃過一絲促狹。
他退了半步:「不管是不是,都跟你沒關係吧?」
顧嶼確定了答案,明知自己冒犯又壓不下那簇灼得心窩發燙的火苗:「那——學長後來怎麼辦的?」
沈燼張張嘴看他,半天才調整好表情,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無所謂地拍拍他手臂笑起來:「幹嘛?別一臉嚴肅的。也沒怎麼樣,手、冷水、抑制劑,你覺得哪一樣我沒有?」
看得出來,沈燼方才暴露過一絲委屈和難過,不過他很快又將這些情緒藏得乾乾淨淨,就好像清楚自己沒有立場委屈和難過,所以馬上低頭,挑挑揀揀地看顧嶼給他帶了什麼。
顧嶼知道這幾乎已經成了沈燼的本能,所以他立刻握住對方的皮革護腕,說:「抬頭看著我說話。當時是不是想向我求助,而我卻無動於衷?」
十幾歲的少年大多連碰個手都得猶豫演練半天,更何況帶著信息素香味上前摟抱他人,他想,自己早該發覺其中的不對。
但沈燼卻沒有聽話抬頭:「當時我不是在跟你聊大胸小卡片麼?」
他只是回答:「求什麼助?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可是——」顧嶼急了一下,更多的是想要解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學長的行為都如此卑尊屈膝了,我還放著一個分化期最為脆弱的omega不聞不問,單論這件事,的確是我有問題。」
「……」沈燼這下肯抬頭了,「我卑尊屈膝?」
周圍的空氣忽然緊張起來,顧嶼察覺到沈燼在跟自己拗,所以先回答:「不喜歡這個詞?那……用低聲下氣也可以。」
*
陰雲之下,沈燼多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疼。
當初那個年,的確是父母發現他有了一些分化反應,又是omega,所以他們趕緊給了點錢和抑制劑推他到外面住兩天,以免信息素的氣味和發情期的反應影響到家裡的弟弟,畢竟,最大的那個也已經十三四歲了。
所謂家裡親戚太多住不下,也確實是他搪塞顧嶼的藉口。
不過這些都是他和父母之間的事,哪怕他對顧嶼有過衝動之舉,心裡也渴望過一絲安慰,那也不是顧嶼的問題。
「還挺會解讀,你怎麼不說我當時的行為是打算給你下跪、一邊發情一邊哭著求你安撫我?」沈燼拿另一隻手套戳他,「專門跑這麼遠來氣我?」
「也不是沒有可能。」顧嶼握著他手腕,不由湊近了問,「學長是不是真打算一邊哭一邊求我安撫你?」
「……」沈燼啞口無言,半天才從袖子裡掏出一小包紙巾塞給他,強行岔開話題,「擦汗。還有5o分鐘就準備遊園了,我得進去了。」
顧嶼握緊紙巾,回答:「嗯,我待會就在遊園開始的地方等學長,多拍幾張難看的照片。」
但嘴上這麼說,他抓著人手腕的力道卻更緊,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
不等沈燼滿臉問號地質疑他到底想幹什麼,他的聲音就兀地發澀:「當年學長低聲下氣求我給的擁抱我沒給,現在……還給學長。」